第16章 烬宇(1/2)
县城当铺的铜铃叮咚作响,林秀攥着当票的手指微微发颤。柜台后伙计接过泛黄的纸张,眯眼核对字迹,银镯子当三钱,玉簪子当五钱,合计八钱纹银——话音未落,陈默已将药箱重重搁在柜台上,惊得算盘珠子噼里啪啦乱跳,当票上明明写着二两银子,你们这是欺人太甚!
掌柜从里间转出,金丝眼镜滑到鼻尖:这位郎君有所不知,当品放久了要算折损费。他目光扫过林秀,突然定住,等等,这玉簪子可是林记银楼的物件?林秀下意识护住胸口,那里藏着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半块玉佩,是家母遗物,有什么问题?
掌柜取出放大镜细细端详,镜片后的眼睛泛起精光,二十年前,林记银楼遭山贼洗劫,少东家夫妇惨死,独女下落不明。这玉簪内侧刻着字,莫不是...陈默猛地将林秀护在身后,药箱里的银针寒光一闪,休要胡说!我们只是来赎当!
争执间,街角突然传来孩童啼哭。林秀转头望去,春桃披头散发跪在地上,正抓着个四五岁女童的手腕,囡囡别怕,跟娘回家...女童哭得撕心裂肺,袖口露出的胎记让林秀浑身血液凝固——那形状,竟与她弟弟幼时的胎记一模一样。
放开孩子!林秀冲过去时,春桃突然癫狂大笑,指甲在女童脸上抓出三道血痕,她是我的!是满仓的种!围观人群炸开锅,陈默挤开众人将女童抱在怀里,发现她脖颈处有新鲜的烫伤痕迹。林秀颤抖着扯开女童衣襟,赫然看见心口纹着的桃花刺青——与春桃后颈的刺青如出一辙。
当铺掌柜突然拍手惊呼:这女童手腕上的银镯,正是当年林记银楼给小姐的周岁礼!林秀踉跄着扶住墙壁,记忆如潮水涌来。她想起后山捡到的布娃娃,想起王满仓临终前含糊不清的遗言,后山的老槐树...底下埋着...难道那个深夜啼哭的孩子,竟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侄女?
春桃突然扑向林秀,指甲直取面门,贱人!你抢走满仓还不够,还要抢我的女儿?陈默眼疾手快甩出银针,春桃惨叫着跌倒在地,怀中掉出个褪色的襁褓。林秀拾起襁褓,里面是半块带血的玉佩,与她怀中的玉佩严丝合缝。
这不可能...林秀浑身发冷。春桃癫狂大笑,嘴角溢出白沫,当年你爹把你许给满仓,转头就把孙女许给别人!我男人上门求亲被拒,一气之下带人劫了银楼...她突然剧烈抽搐,满仓知道真相后,说要去报官...我只好...
话音戛然而止,春桃瞳孔涣散,嘴角还挂着诡异的笑容。林秀瘫坐在地,怀中的女童突然伸手抱住她,带着奶腥味的呼吸喷在颈间:姑姑...远处传来马蹄声,官兵拨开人群,为首的捕头盯着女童腕间的银镯,可是林记遗孤?
当夜,林秀在官驿看着熟睡的女童,烛光将影子投在墙上,恍若隔世。陈默端来热汤,发现她正在擦拭两把锈迹斑斑的匕首——正是从春桃身上搜出的凶器。当铺掌柜说,林记老宅还在。陈默欲言又止,你...要回去看看吗?
山村里,王满囤正在焚烧王满仓的遗物。火舌舔舐着破旧的赌具,灰烬飘落在新立的墓碑上。突然,他在衣柜夹层发现本泛黄的账本,密密麻麻记着:三月初三,卖粮钱十文,输光;四月初八,当林秀嫁衣,换银二两,输光...最后一页用血写着:若有来世,愿做牛马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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