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寒窑漏雨(1/2)

灶膛里的火星子溅在李秋月手背上时,她才猛地回过神。手背被烫出个红印,像粒没长熟的红豆,疼得她往灶门口缩了缩脚。锅里的玉米糊糊已经开始粘锅,焦糊味混着柴火的烟味往鼻尖钻,她慌忙拿起木勺搅动,勺底刮过铁锅的声响在空荡的灶房里格外刺耳。

院门外的土路上传来三轮车颠簸的动静,李秋月握着木勺的手紧了紧。竹筐里刚摘的半筐豆角还没来得及择,沾着的泥点被她指尖无意识地捻成了粉。这是今天去后山摘的,晨露打湿了裤脚,回来时鞋窠里还卡着两粒碎石子,磨得脚后跟生疼。

“秋月嫂子在家呢?”刘佳琪的声音裹着风飘进来,带着股廉价雪花膏的甜香。李秋月抬头时,正看见她斜倚在门框上,红底碎花的衬衫领口开得有些低,露出颈间新烫的卷发梢。她身后的三轮车斗里堆着半车红辣椒,辣椒蒂上还挂着新鲜的泥土。

李秋月把木勺往锅边一放,围裙擦了擦手:“佳琪来了,进来坐。”

“不了,刚从镇上赶集回来,顺路给你捎了点东西。”刘佳琪弯腰从车座底下拎出个塑料袋,隔着门槛递过来,“大山哥说你爱吃这个。”袋子里装着两包红糖,包装纸上的喜字已经磨得发白。

李秋月的目光落在塑料袋上,喉结动了动。上次大山提过想吃红糖馒头,还是麦收前的事,那时他赌输了钱,半夜回来抱着她的腰哭,说以后一定好好过日子。

“让你破费了。”她伸手去接,指尖碰到刘佳琪的指甲,涂着艳红的指甲油,像是刚摘的辣椒汁染的。

“跟我客气啥。”刘佳琪笑得眼尾起了细纹,视线扫过灶台上的铁锅,“这是做啥好吃的?”

“熬了点糊糊。”李秋月往灶膛里添了根柴,火苗“腾”地窜起来,映得她脸颊发烫。

“大山哥没在家?”刘佳琪往屋里探了探头,三轮车的引擎还没熄火,突突地响着。

“一早说去村西头帮王大爷修屋顶,还没回。”李秋月的声音低了些,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像是在替她掩饰什么。

刘佳琪“哦”了一声,直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那我先走了,家里还等着我晒辣椒呢。”她发动三轮车时,特意回头冲李秋月笑了笑,“对了,大山哥要是回来了,你让他去我家一趟,上次他放我那儿的东西忘了拿。”

三轮车突突地驶远了,车斗里的红辣椒在颠簸中晃来晃去,像一串跳动的火苗。李秋月捏着那两包红糖站在原地,塑料袋的提手勒得手指生疼。她知道刘佳琪说的“东西”是什么——上个月大山赌输了家里的耕牛,偷偷把她的银镯子拿去抵了,后来还是刘佳琪赎回来的,这事大山一直没跟她说。

日头爬到头顶时,天空突然暗了下来。远处的山尖被乌云吞了半截,风卷着槐树叶往院里跑,墙角的鸡窝被吹得摇摇晃晃。李秋月赶紧去收晾在绳上的玉米,刚把最后一串抱进仓房,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打在院心的石板上溅起一圈圈泥花。

大山是傍晚才回来的,浑身湿透,裤脚沾着草屑。他一进门就把湿漉漉的外套往地上一扔,一股酒气混着雨水味扑面而来。

“你去哪了?”李秋月递过毛巾,他却一把挥开,径直往炕边走去。

“跟王大爷喝了两杯。”大山扯着领口往脸上扇风,喉结滚动着,“锅里有吃的没?”

“有糊糊,我去热。”李秋月转身要去灶房,手腕却被他攥住了。他的手心滚烫,带着股烟草和雨水混合的涩味。

“不用了。”大山把她往怀里拽,胡茬扎得她额头发痒。李秋月挣扎时,看见他衬衫口袋里露出半截红绳,吊着个小小的银锁,那款式她认得,是去年给刘佳琪家小宝满月时送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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