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拆锅天翻地覆(2/2)

就在他头顶即将触及井口时,身后“轰”一声闷响——电子锁红灯复亮,铁环自动闭合,莲香锁芯里弹出根细小钢针,针尖带血,像蜘蛛吐丝,直追他后颈。

钢针即将刺入瞬间,黑子回头一口,“咔嚓”咬断钢针,针尖在它舌头上留下一点黑血,血里扭动着细小虫影——尸蛊。

林逸跃出井口,反手把栅栏“咣当”阖上,钥匙孔里插进半截洛阳铲,铲柄一拧,锁芯报废。

他背着设备包,抱着黑子,一路狂奔冲出风亭。身后,电子锁红灯狂闪,像只被戳瞎又复明的独眼,愤怒地盯着他背影,却再也追不出来。

风亭外,阳光正好,工人们照常进出,机器轰鸣。没人知道,刚刚那一瞬,魂井被撬,锁被拆掉,马三姑设在地铁深处的“魂扣”,断了。

三 景山拆壁

午后一点,景山公园万春亭,游客如织。林逸坐在亭北长椅上,面前摆着第二件东西:石匣。

老吴蹲在亭栏外,背对人群,用指甲轻轻刮石匣缝隙,刮下一层湿泥,泥里掺着细小金粉,与母亲鞋底的一模一样。

“景山拆壁。”老吴低声道,“景山不是山,是坟;万春亭不是亭,是碑。亭基正下方,压着公主坟的‘气眼’——也就是‘壁’。壁一拆,气泄,灶就坐不稳。”

他掏出枚铜钱,抛向空中,铜钱落地滚向亭心,“当”一声撞在地面一块金砖上,金砖边缘,隐隐露出莲香花纹。

“气眼在那块砖下。”老吴抬头看日影,“三点前,日影遮莲纹,是拆壁唯一时辰。过点,砖下‘气钉’反弹,谁碰谁死。”

林逸点头,把石匣放在金砖旁,打开盖——里面,是那只被血染成“偿命”的玉蝉粉末,粉末在石匣里微微跳动,像心脏起搏。

他把粉末倒成一个小小北斗,勺柄直指金砖,然后取出黑驴蹄,用洛阳铲柄当锤子,“当”一声敲在蹄尖——

黑驴蹄碎成粉,粉末与血玉蝉粉交融,竟冒出缕缕白烟,烟里浮出母亲的脸,左眼角泪痣红得透亮,嘴唇开合,无声催促:

“快——”

日影恰在此刻偏移,莲纹被阴影吞没。林逸抡起洛阳铲,铲尖卡进金砖缝隙,手腕一拧——

“咔哒”,金砖松动,一股黑烟自缝内喷出,烟里裹着细碎童笑:“拆壁喽——拆壁喽——”

黑烟升至亭檐,被阳光一照,“嗤”一声散成无数细小莲香花,花瓣落地即化,渗入青砖缝隙,消失不见。

金砖下,露出一个拳头大的铜匣,匣面浮雕莲香,花心是颗微型锁孔,孔内卡着一根细小钢针——与地铁井里那根,一模一样。

林逸用铲尖撬开铜匣,匣内空空,只留一张被血浸透的便签:

“壁已拆,灶将倾;三日后,子时,公主坟正门,携真蝉来换母。”

落款,依旧是那只简笔莲香花,花心一点红,像颗被挖出的泪痣。

四 灶将倾

黄昏,工人大院。母亲坐在葡萄架下,手里转着那只空保温桶,桶底还残留着一点白脂,脂里浮着葱花,像只只小眼。

她左眼角泪痣,颜色比晨时淡了许多,像被水稀释的朱砂。见林逸回来,她抬手招呼,手臂却细了一圈,皮肤下隐隐可见细小虫影游走——尸蛊。

“汤好喝吗?”母亲问,声音轻得像隔层纱。

林逸蹲在她脚边,握住她手,那只手冰凉,指节却微微跳动,像被无形线牵着的木偶。

“好喝。”他低声答,把石匣放在母亲膝上,石匣里,是那只被拆下的莲香铜匣,匣内空着,像只张大的嘴。

母亲摸摸他头,手指掠过掌心北斗疤,疤上泪痣微微一颤,像感应到同类。

“去吧,”母亲说,声音却像从很远地方传来,“三日后,子时,把真蝉带去,把娘换回来。”

她抬手,指向夜空——天边,血月已升起一半,像只被啃缺的锅,等待有人去补,或者去拆。

林逸攥紧掌心血痣,黑子蹲在他脚边,右眼血痂未干,左眼却映着那只缺月,像映着一口等待天翻地覆的锅。

灶,将倾;锅,待拆。

而他,已是拆锅人,也是锅里最后一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