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母火入口(1/2)
“赤风号”在凌晨两点骤然减速,没有预告,没有广播,车轮与铁轨摩擦出刺目的火星,像一条被强行勒住脖子的火龙。林逸从半睡里惊醒,血笛骨管在腕侧“嗒”地轻跳——蓝线已升至最后一格,像倒计时走到尽头的秒针。
车厢尽头的铜火盆不知何时熄了,只剩一层暗红壳,像被抽走血的兽。车门“哗啦”被拉开,寒风卷着碎雪灌进来,灯罩里最后一点火苗也被掐灭。黑暗中,有人哑声喊:“到站了,下车!”
无名牌站
站台没有站牌,只有一根水泥桩,顶端钉着块锈铁板,被风刮得“咣当”响,像给亡灵敲的更。四下是辽阔的冻土平原,远处井架火光密密麻麻,把夜空照成暗橙色,仿佛大地裂了无数口子,露出地底熔炉。林逸踏下台阶,雪没至膝,每一步都像踩进未凝固的铅。
身后列车重新启动,暗红车厢一节一节掠过,车窗黑漆漆,没有灯火,也没有人影。最后一节车厢经过时,车门忽然“砰”地打开,一只铜火盆被踢下来,滚到雪里,发出空洞的“咚咚”,像被摘走的心脏,还在惯性跳动。列车远去,声音渐消,只剩风在井架之间呼啸,像无数支巨大的箫,吹给地底母火听。
火脉井
接站的是一辆改装履带摩托,驾驶员全身裹在皮袄里,只露一双眼睛,瞳孔映着远处火光,呈暗金色。他抬手,亮出半只乌木雁牌,与林逸手中另一半严丝合缝——“赤风号”终点,母火入口,到了。
摩托驶离站台,穿过井架林立的油田,每经一处井口,火舌便“噗”地窜高,像在迎接,又像在警告。半小时后,停在一口无编号井前。井口直径三米,混凝土壁刻满雁纹,却头朝下,翅骨折,与血当铺的图腾一式一样——黑雁分舵的母巢。
井旁立着一方铜碑,碑面铸着凹陷手掌印,掌纹呈火焰状。驾驶员抬下巴:“放血,手印,门开。”声音干硬,像砂纸磨铁。林逸划开已半结痂的腕侧,血珠滴入掌印,火纹瞬间亮起,地面微微震颤,井口边缘出现环形裂缝,整块混凝土缓缓下沉,像巨兽张嘴,露出幽深的喉。
井下火梯
沉井变成升降梯,四周是铁网护栏,梯底燃着一圈暗红火盆,火舌被气流吸得向下倒卷,像逆流的瀑布。升降梯下降,速度越来越快,火光照出井壁一幅幅浮雕:雁阵倒飞,火珠逆升,人群背身而行——一切秩序被地火颠倒。
十分钟后,梯底“咣当”停住,火盆熄灭,只剩一线天光从井口射来,像被拉长的灯芯,随时会断。前方是一条天然熔洞,洞顶悬满硫磺晶,被地热烤得微红,像无数支未点燃的蜡烛。脚下是龟裂的岩壳,裂缝里透出暗蓝火舌,一闪一闪,像母珠在眨眼。
火脉判官
洞中央,摆着一张石案,案后坐着一个戴铜面具的人,面具无五官,只在眉心嵌一粒火珠,与林逸失去的火雁一式一样,只是更大,更亮。案上摊着一本铜页册,页薄如蝉翼,被地热烤得微微卷曲,上面用凸点记录着密密麻麻的“债”——血当铺的账,最终汇总于此。
面具人抬手,声音像火舌舔过铁皮:“半价命灯,带来了吗?”
林逸解开腕侧绷带,露出已失血的苍白皮肤,又把血笛骨管放在案上:“火雁被黑雁所夺,我以血为灯,先还利息,再寻本金。”
面具人翻开铜页,找到嵌在页中的“林”字烙印——那是血当铺留的底,火纹环绕,像锁链。他抬手,火珠射出一缕蓝线,钻入骨管,骨管刻度瞬间退至一半,像被抽走一半的命。林逸只觉心口一空,双膝发软,却咬牙站住。
母火契约
面具人合上铜页,推给林逸一枚更小的铜雁——只有指甲大,雁喙衔环,环内空心,像灯芯座。
“此为‘盲灯’,无火,却可借火。你以血为油,以影为芯,点燃后,母火会为你指路,找到黑雁,夺回火雁。灯灭之前,必须回来,否则——”他指骨管,“血尽,命销。”
林逸接过盲灯,却问:“母火为何帮我?”
面具人抬手,四周硫磺晶忽然亮起,映出洞壁一幅巨大浮雕:一只展翼巨雁,腹下托着一轮火珠,火珠内是倒置的人形——人形心脏处,空缺一块,形状正是铜雁。
“母火也需归位,”面具人声音低下去,“黑雁夺走的,不只是你的火,也是母火的‘眼’。你找回,母火完整;你回不来,母火瞎,地火熄,人间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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