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原初碎片（1/2）

归墟壑底，永恒的黑暗与寂静中，唯有五人轻微的脚步声、压抑的呼吸声，以及林弃掌心那团稳定散发着的淡金色原初光芒，是这片绝对终结领域里仅存的“异数”。

越往石壁符文区域的中心走，来自四面八方的终结之力压力就越大。那种无形的、针对一切存在规则的“擦拭感”如影随形，苏婉的生机之力屏障已经缩小到仅能勉强笼罩五人，且光华明灭不定，显然维持得极为艰难。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些苍白，不仅是因为灵力消耗，更是因为功法根基在持续承受侵蚀所带来的、源自灵魂深处的不适与虚弱。

唯有林弃眉心的原初拓片，以及体内那不断与石壁符文产生共鸣的原初核心，在这片“终末之地”显得异常活跃。那共鸣并非愉悦，更像是一种归家的急切，或是一种补完自身的渴望。

“前面有光。”走在最前方探路的玄，忽然停下脚步，低声道。

众人精神一振，凝目望去。在漆黑石壁和弥漫的灰白终结雾气的尽头，隐约透出了一点不同于原初金光的、更加柔和温暖的白色光芒。那光芒似乎来自某种自发光的石头，并不强烈，但在绝对的黑暗中，却如同指路的星辰。

循着光的方向，又小心翼翼地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脚下的黑曜石地面开始出现平整的阶梯，阶梯同样由那种发光石材砌成，散发着稳定的乳白色微光，照亮了前路。阶梯向上延伸，通向一座拔地而起的、同样由发光石材构筑的古老建筑。

那是一座风格极其古朴、甚至可以说是简陋的祭坛。整体呈圆形，共分三层，由低到高，每层之间有九级台阶相连。祭坛本身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或雕像，只有石材表面天然形成的、与周围石壁同源的规则符文，在微微流转，与整片归墟之壑的规则脉动隐隐相合。

而祭坛最顶层的中央，是一个简单的、同样由发光石材打磨而成的方形石台。

石台之上，虚空之中，悬浮着一物。

那物不过人头大小，形状不规则，边缘处仿佛自然碎裂的晶体，通体流转着纯粹到极致、温暖到极致、也威严到极致的——金色光芒。

那光芒与林弃掌心的原初之光同源，但无论是强度、纯度，还是其中蕴含的规则意蕴，都强大了何止百倍！它就那样静静地悬浮在那里，自身散发的金色光晕便形成了一个绝对领域，周围那些连寂灭之力都能终结的灰白终结之力，竟无法靠近其方圆三丈之内，如同潮水遇到了无形的堤坝，被牢牢阻隔在外。

仅仅是远远望着那团金光，林弃就感到体内的原初核心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近乎欢鸣的震颤！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沸腾，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那是同源相吸、补完自身的本能渴望。

“这就是……缺失的补充碎片！”林弃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欣喜。历经艰险，穿越寂灭海眼与归墟绝地，终于找到了！有了它，原初核心将趋于完整，他的力量将真正稳固，面对凌霄神将与寂灭之主的把握，也将大大增加！

希望如同炽烈的火焰，瞬间点燃了他的眼眸。他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出了一步，抬起手，就要走向祭坛，去触碰那近在咫尺的碎片。

然而——

就在他心神完全被碎片吸引，警惕性降到最低的刹那！

眉心处，那枚淡金色的拓片之下，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灼热到极致的刺痛！那痛楚并非来自肉体，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深处！

“嗬……终于……等到此刻了……”

一个沙哑、邪恶、充满贪婪与狂喜的低语，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紧接着，在他眉心前方的虚空中，淡金色的拓片光芒一阵剧烈扭曲、波动，一团浓稠如墨、不断翻涌变幻的阴影，硬生生从中“挤”了出来！

心猿！

这一次，它不再是之前那种仅存在于内景或神识层面的虚影，而是真真切切地，在林弃眉前三寸处的现实中，投射出了一道模糊却凝实的黑色影子！那影子有着大致的人形轮廓，但面目模糊不清，只有一双猩红如血、充满无尽邪欲与疯狂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祭坛上的原初碎片，然后又转向林弃，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占有与讥诮。

“多么纯粹……多么强大的力量啊……”心猿的影子发出刺耳的低笑，它的声音直接震荡林弃的神魂，“蠢货，快！去拿过来！把它融入你的核心！只要融合了它，我的力量就能得到本质的飞跃！届时，这具完美的躯壳，这身无间境的力量，还有这完整的原初规则……都将彻底属于我！我将超越寂灭，超越秩序，成为新的……”

“闭嘴！”林弃厉声打断它，额角青筋暴起，双手死死捂住额头，试图用《逆仙箓》的逆乱真意去压制、驱散这突如其来的邪念显化。他没想到，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心猿的反扑会如此猛烈，如此具现化！

“由不得你！”心猿尖啸一声，那凝实的黑影猛然扩散，化作无数道黑色的、充满混乱与堕落意念的丝线，顺着林弃的手臂经脉，疯狂地向着他的右手蔓延、操控！

林弃的右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五指弯曲成爪，带着一股蛮横的邪力，就要挣脱他意识的束缚，朝着祭坛上的碎片抓去！

“林弃！”“小心！”

苏婉和凌汐几乎同时出声。

苏婉反应极快，一直捏在手中的那枚青金色“固本丹”，被她以巧劲瞬间弹入林弃因痛苦而微微张开的口中。丹药入口即化，磅礴温和却又带着强大稳固效力的药力洪流，如同一股清泉，轰然冲入林弃近乎沸腾的识海，强行抚平那些因心猿暴动而掀起的惊涛骇浪。

与此同时，苏婉双手齐出，翠绿色的、精纯无比的生机之力不再用于维持外围屏障，而是尽数灌注到林弃体内。这生机之力并非攻击心猿，而是如同最坚韧的藤蔓，一层层包裹、稳固林弃自身剧烈波动的神魂本源，为他提供最坚实的“锚点”，抵抗心猿的侵蚀与操控。

凌汐的动作则更为凌厉。她眼神冰冷，古剑并未出鞘，但剑鞘之上乌光大盛。她并指如剑，朝着林弃周身虚划，一道道凝练如实质的漆黑寂灭剑气呼啸而出。这些剑气并未攻击林弃，而是精准地环绕着他飞舞，在他身体周围三尺之处，交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由纯粹寂灭剑意构成的球形剑网屏障！

这道屏障的目的，是隔绝！心猿的邪力本质是一种混乱扭曲的神魂之力，而凌汐的寂灭剑意，专斩生机，亦能湮灭魂念！剑网形成的瞬间，那些正试图从外部环境中汲取负面情绪或混乱规则来壮大自身的、属于心猿的“触角”，被强行斩断、隔绝！心猿失去了外部“养分”，其操控林弃手臂的邪力顿时为之一滞！

“呃啊——！”林弃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与怒吼的咆哮。固本丹稳住神魂根本，生机之力提供支撑，寂灭剑网隔绝外邪，再加上他自身《逆仙箓》的疯狂运转与无间境意志的顽强抵抗……四方合力之下，那几乎要掌控他右臂的邪力丝线，被一点点逼退、震散！

“不！你们这些蝼蚁！竟敢阻我！”心猿的影子发出愤怒不甘的尖啸，变得更加扭曲狂躁，猩红的眼中几乎要滴出血来。但它刚刚的爆发似乎消耗巨大，又被寂灭剑网隔绝了与外部混乱环境的联系，一时间竟无法再次发动那样强力的操控。

趁此机会，林弃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意识更加清醒。他不再去看那令人心悸的心猿影子，而是将全部的心神、意志，都集中在自己的右手，集中在丹田处那剧烈共鸣的原初核心上。

“以我之名……呼唤同源……补完……归位！”

他低声吟诵着源自本能的咒言，右手掌心，原初核心的力量被毫无保留地催发出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纯粹，都要明亮。那淡金色的光芒，甚至隐隐带上了几分祭坛碎片那种至高无上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