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遗诏(1/2)

先帝晚年病重,神志不清,朝中盛传,他曾秘密立下诏书,意图废黜当今陛下,另立贤王。陆太傅,便是当时唯一的顾命大臣。

后来,先帝“病故”,新皇登基,陆家满门抄斩。

但那份传说中的“遗诏”,却始终没有找到。

陛下怀疑,遗诏就在陆楠身上。

所以,陆楠必须死。但必须是在找到遗诏之后死。

郑闲却不这么认为。

在他看来,陆楠不是猎物,而是一把钥匙。一把能打开陆太傅所有秘密的钥匙。

用这么粗暴的方式去对待一把钥匙……只会让锁越来越紧。

“行了,下去吧。”郑闲挥挥手,显得有些意兴阑珊,“让下面的人收一收,别像一群没头苍蝇似的乱撞。盯着点销赃的渠道就行,其他的,我来。”

“是。”黑衣下属如蒙大赦,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雅间里,又只剩下郑闲一人。

他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茶,这一次,温度刚刚好。

“陆楠……陆文渊的儿子。”他喃喃自语,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你父亲可是个顶有趣的人,琴棋书画,奇门遁甲,无一不精。希望你……别让我太失望。”

他想要的,不是一具尸体,也不是一份诏书。

他想要的,是一场好玩的游戏。

而陆楠,就是他选中的,唯一的对手。

……

夜色如墨。

陆楠站在镜子前。

镜子里的人,面黄肌瘦,颧骨高耸,眼神里带着一种久居底层的麻木和畏缩。唇上贴着两撇稀疏的八字胡,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散发着一股酸臭味。

这才是杂草该有的样子。

他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讨好的、谄媚的笑容。

完美。

他将那几张关键的图纸用油布包好,贴身藏起,又带上仅剩的一点碎银和铜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那座他只住了两天的小院。

他没有走大路,而是钻进了那些只有老鼠和乞丐才会穿行的狭窄巷弄。

他的目的地,是城西的“瓦子巷”。

那里是都城最大的销金窟,也是最藏污纳垢的地方。赌场、妓院、黑市、地下斗兽场……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白天的秩序在这里失效,金钱和拳头,是唯一的法则。

陆楠需要一个帮手,一个能帮他把“炸药”送到指定地点的,完美的工具人。

而这种人,“瓦子巷”里遍地都是。

他走进一家名为“通宵乐”的赌场。

污浊的空气混杂着汗臭、酒气和廉价的脂粉味,扑面而来。

骰子碰撞的清脆声,赌徒们嘶哑的吼叫声,输光了钱的酒鬼的哭嚎声,交织成一曲人间地狱的交响乐。

陆楠畏缩地缩着脖子,像一只误入狼群的老鼠,小心翼翼地在人群中穿行。

他的目光,却在飞快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分析,筛选。

他需要一个有特定特征的人。

第一,极度缺钱,为了钱可以铤而走险。

第二,有点小聪明,但不多。能看懂他的计划,但又不会聪明到察觉出背后的阴谋。

第三,在某个领域,有着特殊的身份或者渠道。

很快,他的目光锁定在角落的一张牌桌上。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儒生长衫的青年,正死死盯着自己面前的牌九,双眼布满血丝。

他的面前,只剩下最后几枚铜板。

而在他对面,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正狞笑着将一大堆银子揽进自己怀里。

“李秀才,没钱了?没钱就滚蛋!”壮汉毫不客气地喝骂道。

那个被称为“李秀才”的青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楠的嘴角,在阴影里微微勾起。

找到了。

李贺,二十七岁,三年前的举人。本该前途无量,却因在殿试上,直言针砭时弊,触怒龙颜,被黜落功名,永不录用。

心高气傲的他,受不了这个打击,从此一蹶不振,染上了赌瘾,将家产输得一干二净。

但他曾经的身份还在。

他认识一些在翰林院、国子监供职的旧友。

他,就是陆楠选中的,那个递送“炸药”的完美人选。

陆楠挪动脚步,状似无意地凑了过去,在一个无人注意的瞬间,将一个小小的纸团,弹到了李贺的脚边。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转身,挤出赌场,消失在夜色里。

……

半个时辰后,在“瓦子巷”尽头的一座破庙里。

李贺捏着那个纸团,一脸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浑身酸臭的“乞丐”。

“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我是谁不重要。”陆楠压低了嗓子,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重要的是,我能帮你翻本,甚至……让你重新得到你失去的一切。”

“狂妄!”李贺冷笑一声,但捏着纸团的手,却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纸团上只有一句话:想报三年前之耻,子时,城西土地庙见。

三年前之耻!

这是他心中最深的痛!除了他自己和几个至交好友,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陆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我知道你不甘心,我知道你恨。你寒窗苦读十几年,只因几句真话,就落得如此下场。而那些阿谀奉承之辈,却身居高位,窃取国柄。你服气吗?”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李贺的心上。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双眼因为激动而再次变得通红。

“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这个。”

陆楠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丢在李贺脚下。

银子在地上滚了两圈,发出清脆的响声。

李贺的眼睛,瞬间直了。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多钱了。

“这只是定金。”陆楠缓缓说道,“事成之后,还有一百两。”

一百两!

李贺的喉咙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你要我……做什么?”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颤音。

陆-楠从怀里取出另一份东西,那是一卷用蜡封好的羊皮纸。

“很简单。”

“你曾经是举人,在翰林院有几个校勘、编修的旧友,对吧?”

李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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