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游戏才刚刚开始(2/2)

“什么大事?莫不是那郑家的小子,被刺史大人给收拾了?”另一人呷了口茶,不以为意地问。

“收拾?嘿!”胖商人冷笑一声,脸上肥肉一抖,“恰恰相反!是刺史大人派去的吴县令,被那郑闲给扣下了!听说县衙都被人给占了,一百多号县兵,连个屁都没敢放!”

“什么?!”满座皆惊,邻桌的几位士子也忍不住凑了过来。

“这郑闲是疯了不成?他这是要造反呐!”

“何止是疯了!”一个消息似乎更灵通的瘦高个压低声音,补充道,“我可听说,那郑闲手里,攥着吴县令给刺史大人‘孝敬’的账本!上面记得清清楚楚,这几年刺史大人从咱们青州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尤其是那青盐的生意,乖乖,那数目,足够咱们掉一百次脑袋了!”

“嘶——”

酒楼内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造反和拿到刺史的罪证,这可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前者是自寻死路,后者,却是能要了刺史老命的催命符!

“怪不得……怪不得刺史大人最近下令封锁清河,原来是怕消息走漏!”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一边是封疆大吏,一边是地方豪强,这要是斗起来……”

相似的对话,在青州的茶馆、酒肆、勾栏瓦舍,甚至是在某些官员的后宅中,以惊人的速度传播着。流言蜚语如同一场无形的瘟疫,所到之处,人心惶惶。

有人惊恐,有人观望,更有人……开始暗中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而这场风暴的另一个漩涡中心,清河崔氏的府邸,却依旧是一片沉静。

朱红色的高大门楣上,悬挂着“清河崔氏”的烫金牌匾,历经百年风雨,字迹依旧熠熠生辉,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一个身着布衣,其貌不扬的汉子,手持一份拜帖,静静地站在门前。他面对着紧闭的大门和门口神情倨傲的家丁,脸上没有丝毫的卑微或紧张,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什么人?不知道这里是崔府吗?滚远点!”一个家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是驱赶一只苍蝇。

那汉子也不动怒,只是将手中的拜帖往前递了递,声音平稳地说道:“奉我家公子之命,特来为崔家主送上请柬。”

“你家公子?你家公子是哪根葱?”家丁嗤笑一声,正要继续呵斥。

另一个年长些的家丁却眼神一凝,拦住了他,目光落在那份拜帖上。拜帖的材质是上好的澄心堂纸,隐隐有墨香传来,封口处用火漆封着,上面是一个龙飞凤舞的“郑”字。

他心中一动,沉声问道:“你家公子,可是郑闲?”

汉子点了点头:“正是。”

两个家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异。郑闲这个名字,如今在清河县,简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个刚刚把天捅了个窟窿的狂人,竟然派人给自家家主送来了请柬?

年长的家丁不敢怠慢,接过拜帖,沉声道:“你在此等候。”

说罢,他转身匆匆跑进了府内。

穿过几重庭院,他最终在一间古朴的书房前停下,恭敬地将拜帖呈给了闻讯而出的崔府大管家,崔安。

崔安年过五旬,面容清癯,眼神锐利。他接过拜帖,看到封口那个张扬的“郑”字时,眉头便微微一皱。

他撕开火漆,展开拜帖。

上面只有寥寥数行字,笔锋锐利,力透纸背。

“闻崔公清望,闲心向往之。今于城外翠云楼备薄酒一席,欲与公同登高楼,共赏风云。开锣在即,盼君莅临。——晚辈郑闲,拜上。”

没有谦卑的措辞,没有过多的客套。

字里行间透出的,不是请求,而是一种近乎平等的邀约,甚至还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强势。

共赏风云?

好一个共赏风云!

崔安拿着那张薄薄的纸,却感觉重若千斤。他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请柬,而是一份考卷。

一份郑闲递给崔家的,关于如何站队的考卷!

“管家,这……要禀报家主吗?”旁边的家丁小心翼翼地问道。

崔安深吸一口气,将拜帖小心地折好,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何止要禀报。”他沉声道,“立刻备马,我要亲自去见家主。告诉马夫,要最快的马!”

他知道,这张拜帖的到来,意味着平静了数十年的清河崔氏,再也无法置身事外了。是顺水推舟,还是逆流而上,全在家主的一念之间。

而这一念,将决定崔氏一族,未来百年的命运。

崔安的脚步急促而沉稳,踩在青石板铺就的甬道上,发出“笃、笃、笃”的闷响。他穿过雕梁画栋的回廊,绕过假山流水的庭院,一路上遇到的家丁、侍女无不躬身行礼,连大气都不敢喘。

整个崔府,看似宁静祥和,实则暗流涌动。每个人都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那股气息,源头直指县衙的方向。而现在,崔安脸上那份前所未有的凝重,更是将这股不安的气氛推向了顶峰。

清河崔氏的家主,崔玄,并不住在前院处理俗务的正堂,也不在后院妻妾成群的居所。他的院落,在整个府邸最深、最静之处,名曰“听雪园”。

园中没有奇花异草,只有一片广阔的竹林,风过时,竹叶沙沙作响,如落雪之声。园子中央,是一座简单的三间瓦房,除了书,便再无他物。

崔安在听雪园外停下了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狂跳的心平复下来。他整理了一下衣冠,这才缓步走了进去,恭敬地立在书房的窗下,低声道:“家主,崔安有要事禀报。”

窗内,悄无声息。

崔安不敢催促,只是静静地躬身等着。他知道家主的脾气,家主在练字时,不喜任何人打扰。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才从里面传来,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何事如此惊慌?天塌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