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孙伯礼(1/2)
只见吴乘风被那账册砸得眼冒金星,听到“郑闲”的名字,更是魂飞魄散。
他连滚带爬地抱住李虎的大腿,哭喊道:“冤枉啊!校尉大人!下官冤枉啊!那郑闲嚣张跋扈,强占盐引,下官……下官也拿他没办法啊!他背后有人,下官斗不过他啊!这事跟下官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这番话,他几乎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生怕街上的人听不见。
“哦?”
李虎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他似乎很满意吴乘风的这副丑态,“这么说,你承认清河县的乱象,都与这个叫郑闲的有关了?”
“是是是!都是他!都是他搞出来的!”
吴乘风为了脱罪,此刻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拼命地把所有责任往郑闲身上推。
李虎缓缓点头,一脚将他踹开,然后转身,目光如刀,扫向街上围观的人群。
“本校尉奉刺史大人之命,前来清河,只为除恶安良!这个叫郑闲的,强占盐引,目无王法,搅得地方不宁,乃是清河一等一的祸害!”
他的声音灌注了内力,传遍了整条长街,每个人的耳朵里都嗡嗡作响。
“现在,本校尉给你们一个机会!凡是与郑闲有过勾结,或是知道他罪证的人,立刻到县衙来指认!若能提供重要线索,助本校尉拿下此獠,刺史大人必有重赏!但若有人胆敢包庇,或是与他同流合污……”
李虎猛地拔出腰间的横刀,对着县衙门口那面巨大的闻鼓,“唰”的一声,劈了下去!
“咔嚓!”
一人合抱的闻鼓,竟被他一刀从中劈成了两半!
木屑纷飞,声势骇人。
“杀无赦!”
冰冷的三个字,如同三柄利剑,插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
人群瞬间死寂,随即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不少胆小的人已经吓得脸色惨白,悄悄地往后退去,想要远离这是非之地。
郑安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额头上冷汗涔涔。
这李虎,好狠的手段!
他这番话,这惊天一刀,不只是在威慑,更是在逼着整个清河县的士绅商贾站队!
要么,站到刺史那边,去告发郑闲,分一杯羹。
要么,就等着被扣上“同党”的帽子,和郑闲一起被“杀无赦”。
这是一道阳谋,一道逼着所有人与郑闲割裂的阳谋!
“主公……”郑安的声音都在发颤,“这下……这下我们成众矢之的了。”
“众矢之的?”郑闲却笑得更开心了,他端起茶杯,将杯中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不,郑安,你错了。”
他放下茶杯,眼神明亮得惊人,像是有火焰在其中燃烧。
“这才叫‘万众瞩目’。”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负手而立,俯视着楼下骚动不安的人群。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竟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刺史大人想用雷霆手段,快刀斩乱麻。他以为把吴乘风踩在脚下,再用刀子逼着所有人,就能让我变成孤家寡人。想法不错,可惜……”郑闲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他太小看清河县这潭水了,也太小看……我了。”
郑闲的目光,没有停留在那些惊慌失措的普通百姓身上,而是在人群中几个特定的位置扫过。
街角那家绸缎庄的门口,掌柜的看似在招呼客人,眼角的余光却一刻也没离开过县衙和对面的茶楼。
南边那座酒楼的二楼,几个穿着体面的乡绅正凑在一起,对着这边指指点点,神色变幻不定。
还有……那个混在人群里,一直低着头,却用眼角偷偷打量着这边的身影。
正是刚刚才从他这里连滚带爬跑出去的盐商,王富贵。
“他们怕的,是刺史的刀。但他们更怕的,是断了财路。”
郑闲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笃定,“刺史的刀虽然快,但只能砍人头,不能生金子。而我,能让他们手里的银子,翻着番地往上涨。”
“一边是掉脑袋的风险,一边是泼天的富贵。你说,那些真正有胆子的赌徒,会怎么选?”
郑安怔怔地看着郑闲的背影,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位主公的形象,从未有过的伟岸和……可怕。
他似乎永远都能在最危险的境地里,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机会。
就在这时,楼梯处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一个身影,脱离了楼下的人群,走进了冷清的茶楼,然后一步一步,沉稳地朝着二楼走来。
郑安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来人终于出现在楼梯口。
他约莫四十来岁,身形清瘦,穿着一身素色的长衫,面容儒雅,留着一撮打理得十分整齐的山羊胡。
他不像商人那般市侩,也不像乡绅那般土气,反而更像一个饱读诗书的幕僚或者师爷。
他的眼神很亮,也很平静。
在扫过一脸戒备的郑安后,最终落在了窗边的郑闲身上。
他没有丝毫的畏惧和慌乱,反而微微一笑,对着郑闲拱了拱手。
“在下孙伯礼,清河县一介白身。敢问阁下,可是郑闲郑公子?”
他的声音温润平和,与楼下那喊打喊杀的喧嚣格格不入。
郑闲缓缓转过身,打量着这个自称孙伯礼的男人。
他知道,第一个赌徒,上桌了。
“我就是郑闲。”
郑闲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他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指了指自己刚刚坐过的位置,“孙先生既然来了,想必不是来看热闹的。请坐,喝杯茶。”
孙伯礼也不客气,从容地走到桌边,撩起衣袍坐下。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残局,笑道:“看来公子也是个雅人,懂得在看戏的时候,配上一壶好茶。”
“戏,自然要配好茶。”
郑闲重新坐回他的对面,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只不过,有时候看着看着,就容易从看戏的,变成唱戏的。孙先生,你说是吗?”
孙伯礼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用手指摩挲着温热的杯壁。
他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着郑闲:“公子这出戏,唱得太大。李虎当众挥刀,已是将公子架在火上烤。整个清河县,明面上,怕是再无人敢与公子沾上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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