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冰释（1/2）

“你刚才……为什么拒绝？”

陆沉舟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灼热的呼吸，扑在顾微微脸上。他逼近一步，两人距离近得她能清晰看到他眼底翻涌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惊涛骇浪——有未散的余怒，有难以置信的后怕，更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恐慌的、强烈到极致的情绪。

顾微微被他困在墙壁和他高大的身影之间，背后是冰凉的墙体，面前是他滚烫的气息和那双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眼睛。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为什么拒绝？

是因为对策划部还有留恋？是因为“星晖计划”未尽的责任？是因为不想辜负李总的期望？还是因为……她心底深处，那丝即便被伤得千疮百孔，却依旧无法彻底斩断的、对他的……

不！她不能想！一想，那晚他冰冷的质疑、伤人的话语，就会像潮水般涌来，让她窒息。

“我……”她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声音细若蚊蝇，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我只是觉得……现在离开，不合适……”

“不合适？”陆沉舟几乎是咬着牙重复这三个字，眸中的风暴更甚，“只是因为‘不合适’？顾微微，你看着我！”他猛地伸手，不是碰她，而是重重撑在她耳侧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将她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战略投资部！陈副总裁亲自开口！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你就用一句‘不合适’打发掉？”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额角青筋隐现，那副一贯冷硬的面具彻底碎裂，露出下面从未示人的、近乎失控的焦躁和恐慌。“你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还在为那天的事赌气？还是说……你觉得在我这里，已经学不到东西了？待不下去了？”

最后那句话，他几乎是低吼出来的，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料到的、脆弱的质问。

顾微微被他前所未有的失控模样吓住了，眼眶瞬间红了，积压了数日的委屈、愤怒、失望和此刻被他步步紧逼的慌乱，终于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是！我就是赌气！怎么样！”她仰起头，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地砸向他，“陆沉舟，你凭什么这么问我？在你眼里，我是不是永远就是个趋炎附势、有点成绩就想跳槽的白眼狼？是不是随便谁递根橄榄枝，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一切？”

“那天晚上……你说那些话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你说我不值得信任……你说我可能窃取情报……你说我准备弃船而去……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你现在又来问我为什么拒绝？我凭什么要接受？为了证明给你看，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吗？还是为了离你远点，图个清静？”

她哭得浑身发抖，多日来的压抑和心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不管不顾地宣泄出来。

陆沉舟僵住了，撑在墙上的手臂微微颤抖。看着她泪流满面、浑身发抖的样子，听着她带着哭腔的控诉，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那股灭顶的恐慌和懊悔，几乎要将他淹没。他才知道，他那天的混账话，给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我……”他张了张嘴，想解释，想道歉，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那些从未说出口的、笨拙的词语，卡在胸口，吐不出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哭，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对不起……”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这三个干涩、沉重无比的字。他垂下眼眸，不敢再看她满是泪水的眼睛，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清，“那天……是我混蛋。”

顾微微哭声一滞，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她听到了什么？陆沉舟……在道歉？那个永远高高在上、从不会错的陆沉舟，在跟她道歉？

陆沉舟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继续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艰难和认真：“我不该说那些话……不该怀疑你。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他顿住了，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眉头紧锁，脸上闪过一丝狼狈，“我只是……害怕。”

害怕？顾微微怔住了。他在害怕？害怕什么？

“看到陈副总对你抛出橄榄枝……看到那么多人认可你……”陆沉舟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近乎坦诚的脆弱，“我害怕你真的会走。害怕你发现……外面有更好的选择。害怕……失去你。”

最后三个字，轻得几乎像叹息，却像一道惊雷，在顾微微耳边炸响。她彻底呆住了，忘记了哭泣，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低垂着眼睑、下颌紧绷、耳根却红得滴血的男人。

他……在害怕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