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试炼（2/2）
就在她感觉自己即将被这无休止的痛苦和内部冰冷的“苏醒”彻底撕裂、意识即将彻底涣散时——
“嗡————”
那直接作用于脑内的、混乱的嗡鸣声，毫无征兆地，发生了变化！
它不再是纯粹的混乱噪音，其中似乎……开始出现了某种极其微弱的、但确实存在的、难以描述的“结构”？像是无数破碎的音符，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拼凑、组合，试图形成某种……旋律？或者说，是某种特定的、蕴含着信息的频率序列？
这“结构”感极其微弱，时断时续，混杂在依旧占主导地位的噪音和强光的痛苦中，几乎难以捕捉。但顾微微那被“钥匙”残留影响、此刻异常敏感（或者说异常脆弱）的感知，却隐隐约约地，捕捉到了那一丝极其不和谐的、奇异的“规律性”。
这感觉……有些熟悉。不是“共鸣密钥”那种宏大、低沉、带有明确召唤和验证意味的共鸣。而是更加……破碎，更加扭曲，更加……充满恶意？像是某种被损坏的、被污染的、但核心编码逻辑相似的……“变奏”？
难道，这测试用的声波序列，是“观测者”根据“共鸣密钥”的片段，或者根据对“钥匙”生物场的研究，逆向推导、改造出来的、用于“刺激”和“观测”的劣化仿制品？
这个念头让顾微微不寒而栗。如果“观测者”已经掌握了部分“钥匙”和“信使”技术的频率秘密，那他们想要从她身上得到的，恐怕就不仅仅是“观测数据”那么简单了！
就在她因为这个可怕的猜测而心神剧震时，那奇异的、带有一丝扭曲“结构”感的声波，频率似乎再次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偏移。而几乎在同一瞬间——
“砰！”
一声沉闷的、仿佛重物坠地的声响，突然从她身边不远处传来！不是通过那直接作用于脑内的声波，而是真实地，通过空气震动，传入了她的耳中！
是陆沉舟！他怎么了？！
顾微微的心猛地一揪，几乎要不顾一切地睁开眼（尽管睁开也只能看到一片白光），转头去看。但测试的强光和脑内噪音依旧持续，牢牢地禁锢着她的感官和身体。
紧接着，是陆沉舟发出一声极其压抑、却充满了极致痛苦和某种……难以言喻惊怒的、短促的闷哼！声音嘶哑破碎，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却又被更深的痛苦硬生生掐断。
然后，是他身体在冰冷地面上剧烈挣扎、摩擦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声响，伴随着更加急促、混乱、带着浓重血沫的、仿佛破旧风箱般的喘息声！
他醒了？！在这测试的强光和噪音中，被强行刺激醒了？还是……他的伤势因为测试的干扰而突然恶化？
“目标b，生命体征出现剧烈波动！偏离预设安全区间！” 那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毫无预兆地插入了持续的光声轰炸中，语速似乎比平时快了一丝，但依旧毫无情绪，“检测到异常神经信号外溢，与测试序列产生非预期耦合！警告！耦合强度超出阈值！立即降低测试序列强度百分之三十！启动目标b生命维持系统二次干预！”
测试被干扰了！因为陆沉舟的突然反应，或者因为他体内某种“异常神经信号”与测试序列产生了危险的“耦合”！
“滋啦——！”
那刺目的强光和脑内混乱的嗡鸣声，几乎是瞬间，如同被强行掐断电源般，骤然减弱！光芒从令人失明的惨白，迅速衰减为一种依然明亮、但已能勉强忍受的、带着冷色调的白光。脑内的噪音也大幅降低，只剩下一些残留的、如同耳鸣般的、细微的电流嘶声。
突如其来的、剧烈的感官刺激减弱，让顾微微瞬间有种从深海被猛地拉回水面的、失重般的眩晕和恶心感。她剧烈地喘息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不知是因为之前的强光刺激还是情绪的崩溃），身体因为骤然放松和持续的痛苦而瘫软下去，几乎无法维持坐姿。
她挣扎着，用模糊的、布满生理性泪水的视线，看向陆沉舟的方向。
只见陆沉舟正以一种极其痛苦、扭曲的姿势，侧躺在地上，身体因为剧痛和某种更深层的、无法控制的痉挛而不住地颤抖。他的一只手死死抓着自己胸前的绷带，指节捏得发白，另一只手则无力地摊开在身边，五指微微蜷曲，指尖深深抠进冰冷的地面。他的眼睛是睁开的，瞳孔在残留的白光映照下，缩得极小，眼底布满了骇人的血丝，眼神涣散、混乱，却仿佛燃烧着一种冰冷的、近乎疯狂的火焰，死死地瞪着仓库的穹顶，那光芒和声音的来源方向。
他的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但只能发出破碎的、带着血沫的嗬嗬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深处不祥的、仿佛破风箱漏气般的嘶声，脸色在残留的白光下，呈现出一种死灰与不正常的潮红交织的、极其可怕的色泽。
“陆……” 顾微微嘶哑地、几乎发不出声音地唤了一声，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看起来糟透了，比测试前还要糟！
“警告！目标b生命体征持续恶化！耦合效应未完全解除！测试序列暂停！启动紧急医疗协议b-2！” 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穹顶的光芒再次发生变化，从均匀的白光，切换成了快速闪烁的、令人不安的暗红色警示光。同时，之前投放医疗用品的那个角落，再次传来气闸开启的“嘶嘶”声，一道新的红色激光束射出，指向陆沉舟身边的地面。
新的医疗物资投放？但陆沉舟看起来，需要的可能不仅仅是药物了……
顾微微挣扎着想爬过去，但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刚刚经历测试的虚弱和痛苦让她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她贴身内袋里，那个带有微型usb接口的旧设备，再次毫无征兆地、剧烈地震动起来！这一次的震动，比之前那次要强烈、持久得多！不再是细微的抽搐，而是一种持续的、高频的、仿佛内部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运转、试图突破束缚般的震颤！
与此同时，设备背面那个暗红色的指示灯，也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疯狂地、急促地闪烁起来！暗红的光芒，穿透薄薄的布料，在她胸口位置，映出一小片诡异的、跳动的红光！
怎么回事？！这设备怎么会在测试暂停、陆沉舟生命垂危的这个时候，产生如此强烈的反应？！是受到刚才测试序列的影响？还是因为……陆沉舟身上那“异常神经信号”的“耦合”？
顾微微惊骇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那团跳动的暗红光芒，又猛地抬头看向痛苦痉挛、眼神混乱的陆沉舟，一个更加荒诞、也更加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她混乱的脑海——
难道……这个设备，和陆沉舟……或者，和他体内的“异常神经信号”……有关联？！
“检测到不明高频信号源！位置：目标a附近！信号特征……匹配数据库……匹配失败！警告！出现未知变量！” 电子合成音的语气，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可以被称之为“波动”的变化，虽然依旧冰冷，但多了一种程序化的、高速处理信息时的急促感，“立即定位信号源！分析信号特征！评估潜在威胁等级！”
“观测者”也发现了！他们发现了这个突然“活跃”起来的旧设备！而且，他们无法识别它的信号特征！
仓库里，暗红色的警示光疯狂闪烁，映照着痛苦痉挛的陆沉舟，映照着瘫软在地、胸口闪烁着诡异红光的顾微微，也映照着那些沉默蹲伏在阴影中的、覆盖着帆布的恐怖“包裹”。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灰尘、臭氧，以及一种无形的、一触即发的、极度危险的张力。
测试意外中断，陆沉舟生命垂危，旧设备诡异“复活”，“观测者”警惕升级……
原本就脆弱的平衡，在这瞬息万变的数秒内，被彻底打破。混乱，如同被投入火药的油桶，轰然引爆！而这混乱的中心，正是手握未知变量、身处双重危机夹缝中的顾微微。她必须立刻做出反应，在“观测者”定位并处置那个“不明信号源”之前，在陆沉舟可能彻底死亡之前，做出下一个，可能决定所有人命运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