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黑暗与“钥匙”的无声共鸣(2/2)
“这里……就是穆勒留下的‘老地方’?” “夜枭”喃喃道,目光从巨大的“共鸣核心”移到那些陈旧的仪器和工作台上,“沈博士说的坐标……指向的就是这里?”
“灰狼”已经走到工作台边,警惕地检查着那些仪器和笔记。“仪器有近期启动的痕迹,灰尘分布不均匀……这里最近有人来过!而且,”他拿起工作台上一本摊开的、写满复杂公式和德文注释的皮革封面笔记本,快速翻阅了几页,脸色变得更加凝重,“笔记的笔迹……是穆勒教授的。但最后几页的日期……是大约一个月前!他还活着?!至少一个月前还活着,并且在这里工作过!”
一个月前?!穆勒教授还活着?!这怎么可能?!顾微微如遭雷击。安德烈不是说教授已经死了吗?是教授假死?还是说……安德烈也不知道教授还活着,并且隐藏在这里?
纷乱的念头和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顾微微本已不堪重负的大脑。但一个更紧迫的问题随之而来——谁最近来过这里?是教授本人?还是“维护者”?或者是那伙神秘的雇佣兵?这座“共鸣核心”还在运转,显然有能源供应和维护。这里绝不只是一个被遗弃的遗迹!
“检查周围!寻找其他出口或隐藏空间!注意警戒!”“夜枭”迅速从震惊中恢复,下达命令。他意识到,这里虽然暂时没有敌人,但同样危机四伏。他们闯入了一个可能关乎“信使”技术核心秘密的禁地,随时可能触发警报,或者遭遇驻守者。
“灰狼”和“山猫”立刻分头行动,一个检查工作台和仪器后面的区域,一个则持枪警惕地绕着巨大的“共鸣核心”结构缓缓移动,同时用随身设备探测能量波动和生命迹象。
顾微微站在原地,目光无法从那座缓慢脉动、散发着神秘光芒和低沉嗡鸣的“共鸣核心”上移开。那种来自体内的、越来越强烈的悸动和吸引力,让她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向着那巨大的结构底座走去。
“顾小姐!别靠近!”“夜枭”立刻发现了她的异样,出声警告。
但顾微微仿佛没有听见。她的全部心神,都被那座结构底座上、那个巨大的红色“共鸣核心”符号吸引了。越靠近,她体内的“钥匙”反应就越剧烈,后颈和太阳穴的皮肤甚至开始隐隐散发出与结构上矿石类似的、极其微弱的淡蓝绿色荧光!与此同时,那持续不断的共鸣嗡鸣声,在她耳中开始发生奇异的变化,不再仅仅是单调的低鸣,而是分化出无数细微的、难以捕捉的、仿佛蕴含着复杂信息的频率层次……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这座巨大的、古老的结构无声地“扫描”、 “探测”、 “共鸣”……一种奇异的、仿佛血脉相连般的、既亲切又令人恐惧的“认知”,正在她与这座“共鸣核心”之间缓慢建立。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不受控制地触摸到那冰冷金属底座上镌刻的复杂纹路时——
“喀啦……”
一声轻微但清晰的、仿佛机关转动的声响,突然从“共鸣核心”结构的另一侧传来!
紧接着,那座巨大结构侧面,一块看起来浑然一体的、带有暗金色流动纹路的半透明矿石面板,竟然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后面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入口!入口内,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着陈年灰尘、特殊化学药剂和……一丝极其微弱的、活人气息的风,吹拂而出!
“有暗门!”“灰狼”和“山猫”的枪口瞬间指向那个突然出现的入口。
顾微微也猛地从那种被“共鸣”吸引的恍惚状态中惊醒,后退一步,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个黑洞洞的入口。是谁打开的?是机关感应到她的“钥匙”特征自动开启?还是……里面有人?
“夜枭”迅速打了个手势,示意“灰狼”和“山猫”掩护,自己则深吸一口气,端着枪,侧身,闪电般冲进了那个突然出现的暗门入口!
“安全!没有敌人!” 几秒钟后,“夜枭”的声音从暗门内传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惊愕,“但里面……你们最好自己进来看。”
顾微微、“灰狼”和“山猫”(后者留下警戒入口)互相看了一眼,抬着沈墨的担架,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暗门。
暗门后,是一个比外面洞窟小得多、但更加“现代化”和“生活化”的空间。大约二十平米,墙壁是光滑的合成材料,头顶是嵌入式的柔和照明。靠墙是一张简易的单人床,床上被褥凌乱。一张书桌,上面堆满了更多的书籍、图纸、仪器零件和吃空的罐头盒。一个老旧的、看起来还能用的小型冰箱嗡嗡作响。空气里除了灰尘和药剂味,还多了一丝……长久独居的人类生活所特有的、沉闷的气息。
而最让人震惊的,是坐在书桌后面那张转椅上的人。
那是一个老人。非常老,老得几乎看不出确切的年龄。头发稀疏雪白,杂乱地贴在头皮上。脸上布满刀刻般深重的皱纹,皮肤是一种不健康的蜡黄色,紧紧包裹着高耸的颧骨。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沾着各种污渍的旧实验服,身体深深陷在椅子里,背对着他们,面对着桌上摊开的一本厚重笔记,似乎正在专注地阅读,或者……沉思。对于他们的闯入,他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早已与这地下的寂静融为一体,又或者,根本不在意。
是穆勒教授?!
顾微微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苍老、佝偻、却莫名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顽固生命力的背影。
“夜枭”的枪口缓缓垂下,但他眼中的警惕丝毫未减。“灰狼”也愣住了,抬着沈墨担架的动作僵在半空。
就在这时,那个老人,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身。
他的脸完全暴露在光线之下。那双眼睛,深陷在眼窝里,但瞳孔却异常明亮,锐利,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看透世事、却又燃烧着某种近乎偏执的、冰冷理智光芒的眼神。这双眼睛,顾微微在穆勒教授那些老照片和笔记的只言片语中感受过,在“守夜人”格鲁伯的描述中想象过,也在无数次噩梦中模糊地闪现过。
汉斯·穆勒教授。他真的还活着。而且,就坐在这里,在这个深藏地下的、“共鸣核心”旁边的密室里,等待着什么,或者……躲避着什么。
他的目光,如同两把冰冷的手术刀,缓缓扫过闯入的众人,在“夜枭”、“灰狼”、担架上的沈墨身上稍作停留,最后,定格在顾微微苍白、惊愕、伤痕累累的脸上。
那双锐利得过分的眼睛,在接触到顾微微目光的瞬间,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眼底深处,似乎有极其复杂的情绪翻涌——震惊?了然?一丝深藏的痛楚?还有……一种近乎叹息般的、宿命般的了然?
然后,他干裂的、几乎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用嘶哑得仿佛砂纸摩擦、却异常清晰的德语,缓缓吐出了一句话。这句话,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地下密室沉闷的空气,也狠狠劈中了顾微微早已摇摇欲坠的世界:
“你终于来了,顾瀚松的女儿。我等你……等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