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运河暗伏,燕之轩的身世之谜(1/2)
小船在夜色中顺流而下,运河两岸的树影如鬼魅般向后掠去。船头一盏油灯发出微弱的光,勉强照亮前方数丈的水面。
沈惊鸿坐在船舱中,借着灯光再次翻阅那本账册。燕之轩则在一旁整理药箱,将各种药瓶药罐分类收好,动作轻缓而专注。
“燕院判,”沈惊鸿忽然开口,目光仍停留在账册上,“你可知燕家祖上,是否曾与皇室有过渊源?”
燕之轩手上一顿,抬眼看向她:“沈姑娘为何有此一问?”
沈惊鸿翻到账册某一页,指着上面的记录:“这里提到,二十年前,太医院曾奉命研制一种‘延寿丹’,主事之人姓燕。而同年,宫中一位妃子因服用丹药中毒身亡,涉事太医全部被处死,但燕家却未受牵连。”
她抬头,目光如炬:“我记得燕家是在那之后才崛起,从一个普通医家,成为太医院的中坚力量。这中间,是否有什么隐情?”
船舱内气氛陡然凝重。油灯的火苗跳跃不定,在两人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燕之轩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沈姑娘果然敏锐。此事……确是我燕家隐秘。”
他放下手中的药瓶,神色复杂:“二十年前,那位中毒身亡的妃子,正是先帝最宠爱的婉贵妃。当时负责为她调理身体的,正是我的祖父燕青元。”
沈惊鸿眼神微凝:“婉贵妃……我记得史书记载,她是病逝。”
“那是官方说法。”燕之轩苦笑,“实际上,婉贵妃是被人下毒。而凶手,是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
这话如同惊雷,在狭小的船舱中炸响。
沈惊鸿握紧账册,脑中飞快转动。前世她只知道太后与婉贵妃有旧怨,却不知竟有这等隐秘。
“当时我祖父发现了真相,却不敢声张。”燕之轩继续道,“太后承诺,只要我祖父守口如瓶,便可保燕家平安,甚至让燕家在太医院站稳脚跟。祖父……答应了。”
“所以燕家是靠这个秘密,换来了今日的地位?”沈惊鸿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燕之轩点头,眼中闪过痛色:“这是燕家的原罪。我父亲、三叔,都是在这个秘密的庇护下成长,早已将此事视为理所当然。只有我……”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我自幼体弱,被送往道观调养,直到十二岁才回燕家。那时的我,对家族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后来我考入太医院,凭借医术晋升院判,本以为可以凭本事立足。直到三年前,三叔让我帮忙配制‘无忧散’,我才知道燕家早已深陷泥潭。”
沈惊鸿静静听着,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燕家与太后的这层关系,恐怕就是“玄”能通过燕明德控制朝臣的关键。太后需要燕家保守秘密,燕家则需要太后的庇护,双方形成了微妙的共生关系。
而“玄”,很可能就是利用这个关系,将燕家变成了自己的棋子。
“燕院判,”沈惊鸿直视他的眼睛,“你可知道,这个秘密或许就是‘玄’操控燕家的把柄?”
燕之轩浑身一震:“你是说……”
“太后不可能亲自出面做这些事。”沈惊鸿分析道,“她需要一个代理人,一个既能掌控燕家,又能在朝堂和江湖中布网的人。这个人,就是‘玄’。”
她站起身,在狭小的船舱中踱步:“燕明德为‘玄’提供药物,秦岳为‘玄’输送军械,顾长青为‘玄’打通漕运……这张网铺得太大,太密,绝非一朝一夕之功。‘玄’至少布局了十年,甚至更久。”
燕之轩脸色苍白:“若真是如此,那‘玄’的身份……”
“必定是太后最信任的人。”沈惊鸿停下脚步,“而且,此人一定在朝中有极高的地位,才能调动禁军、操控太医院、影响漕运。”
两人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答案。
“宗室。”燕之轩吐出两个字。
“而且是手握实权的宗室。”沈惊鸿补充,“可能是一位王爷,或者……某位皇子。”
这话让船舱内的空气几乎凝固。
若“玄”真是某位皇子,那这件事的严重性就远超想象了。皇子私炼长生药,用药控制朝臣,私运军械,豢养私兵——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贪腐,而是谋逆!
就在这时,船身忽然剧烈摇晃。
“小姐,有情况!”船头的陈伯低声道。
沈惊鸿立刻吹灭油灯,与燕之轩悄声来到船头。夜色中,运河前方出现数点灯火,隐约能看到几艘船的轮廓。
“是漕帮的巡逻船。”陈伯经验丰富,一眼就认出,“平时这个时辰,他们早就收工了。今日却还在巡逻,恐怕是在找人。”
沈惊鸿眯起眼睛:“能绕开吗?”
“难。”陈伯摇头,“这段运河河道狭窄,两边都是峭壁,只有这一条水道。若强行通过,必定会被发现。”
燕之轩低声道:“或许是冲着我们来的。秦岳被杀,‘玄’肯定已经知道账册失窃,必然会派人拦截。”
沈惊鸿思索片刻,忽然道:“陈伯,前面可有岔道?”
“有。”陈伯指向左前方,“约莫一里处,有一条支流,通往西山脚下的‘落霞湖’。不过那条水道很浅,大船进不去,我们这样的小船勉强可行。”
“就去那里。”沈惊鸿决断,“既然不能硬闯,我们就暂避锋芒。”
陈伯点头,熟练地调整船帆,小船悄无声息地转向左舷。
一里水路转眼即至。前方果然出现一条狭窄的支流,入口处被茂密的水草遮掩,若非熟悉地形,很难发现。
小船缓缓驶入支流,水草擦过船身,发出沙沙的声响。燕之轩紧张地望向身后,只见那几艘巡逻船从主航道驶过,并未发现他们的踪迹。
“安全了。”他松了口气。
沈惊鸿却眉头紧锁:“巡逻船既然出现在这里,说明‘玄’已经猜到我们会走水路。前面的路,恐怕更不好走。”
陈伯点头:“从落霞湖出去,有两条路。一条是陆路,翻过西山可到下一个码头;另一条是继续走水路,但需要绕过一大片芦苇荡,路程要多出一天。”
“走陆路。”沈惊鸿果断道,“水路目标太大,容易被拦截。陆路虽然辛苦,但隐蔽性更强。”
说话间,小船已驶入落霞湖。这是一片不大的湖泊,四面环山,湖面如镜,倒映着满天星斗。湖边零星有几处渔家,此时都已熄灯入睡,只有犬吠声远远传来。
陈伯将船靠岸,三人迅速下船。沈惊鸿从怀中取出一枚信号弹,朝天发射。信号弹在空中炸开,化作一朵小小的红色烟花,转瞬即逝。
“这是……”燕之轩不解。
“通知陆君邪。”沈惊鸿简短解释,“幽冥阁在附近有人手,他们会来接应。”
果然,不到一刻钟,林中传来窸窣声响。三个黑衣人从树影中走出,为首一人身材修长,脸上戴着银色面具,正是幽冥阁主陆君邪。
“惊鸿。”陆君邪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担忧,“我收到苏州的传书,说你们遇险,便连夜赶来。这一路可还顺利?”
“暂时无碍。”沈惊鸿道,“但‘玄’已经派人拦截,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江南。”
陆君邪点头:“我已安排好了。从西山翻过去,有一条隐秘的小路,直通官道。我在那里备了马车,可以连夜赶路。”
他看了眼燕之轩,面具下的眼睛闪过一丝锐光:“燕院判也一起?”
“燕院判是我请来的帮手。”沈惊鸿道,“他对药物了解极深,对我们查案有帮助。”
陆君邪不再多问,转身带路。三个黑衣人殿后,一行人悄无声息地潜入山林。
西山并不高,但山路崎岖,且是夜间行走,颇为艰难。沈惊鸿习武多年,自然无碍;燕之轩虽为文官,但也常年采药行医,脚力不错;只有陈伯年纪大了,走得有些吃力。
陆君邪示意一个手下背起陈伯,自己则走在沈惊鸿身边,低声汇报:“惊鸿,你让我查的那个印章,有眉目了。”
“哦?”沈惊鸿精神一振。
“印章上的‘玄’字,用的是前朝皇室专用的‘玄鸟篆’。”陆君邪道,“这种篆体在前朝灭亡后就被禁用,如今会用的,只有两种人——前朝遗老,或者研究古文字的大儒。”
“前朝遗老……”沈惊鸿心中一动,“可查到此篆出自何人之手?”
“查到了。”陆君邪从怀中取出一张纸,“这是我从一个老篆刻师那里拓印的样本。那位老师傅说,二十年前,曾有人请他刻过一方类似的印章。但对方身份神秘,出手阔绰,刻完印章后就消失了。”
沈惊鸿接过纸张,借着月光细看。拓印上的“玄”字与账册上的印章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笔画略有不同,显然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那位篆刻师还记得对方的特征吗?”
“记得。”陆君邪道,“他说那人三十来岁,说话带着京城口音,但偶尔会露出一点江南腔调。最特别的是,那人右手手背上,有一道很深的疤痕,像是刀伤。”
右手手背有刀疤……沈惊鸿将这个特征记在心中。
这时,前方带路的黑衣人忽然停下,打出手势——有情况。
众人立刻隐蔽到树后。只见前方山道上,隐隐有火光闪烁,还传来人声。
“仔细搜!主上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头儿,这深山老林的,他们真会走这条路?”
“废话!水路已经被我们封死,他们只能走陆路。西山就这么几条道,一条条搜过去,总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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