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明月暗流,江南密信(2/2)

“正是。”慧明方丈点头,“但老衲要提醒女施主,后山陡峭,常年无人打理,很是危险。女施主若要去,务必小心。”

“多谢大师。”

沈惊鸿告辞离开,径直去了后山。

后山果然荒凉,杂草丛生,山路崎岖。沈惊鸿按照慧明方丈的指引,找到了第三棵松树。那是一棵百年老松,枝干虬结,树冠如盖。

树下堆满了枯枝落叶。沈惊鸿让白芷守在路口,自己动手扒开落叶。

挖了约莫半尺深,她的指尖触到了一个硬物。小心拨开泥土,那是一个密封的陶罐。

沈惊鸿将陶罐取出,打开封口,里面是一叠用油纸包着的信笺。信纸已经泛黄,但字迹依然清晰。

她展开最上面的一封信,只看了一眼,就浑身僵住。

信的开头写着:

“婉妹亲启:见字如面。江南一别,已三载有余。你托付之事,为兄已办妥。那件东西,已藏于云隐寺后山第三棵松树下。切记,此物关系重大,万不可落入苏玉衡之手……”

落款是:兄,慕容弘。

父亲的信?

不,外祖父慕容弘给母亲的信?

沈惊鸿心跳如鼓,她快速翻看下面的信笺。一共七封信,都是慕容弘写给慕容婉的,时间跨度长达十年。

从信中内容看,慕容婉年轻时确实隐藏着重大秘密——她并非普通的慕容家女儿,而是前朝皇室遗孤的后人。前朝灭亡时,一支皇室血脉隐姓埋名,流落江南,改姓慕容。而慕容婉,就是这一脉的传人。

更让沈惊鸿震惊的是,信中提到了一个惊天秘密:前朝皇室有一笔巨大的宝藏,藏在江南某处。而开启宝藏的钥匙,是一块玉佩,名为“凤血玉”。

慕容弘在信中说,凤血玉原本由慕容婉保管,但为了安全,已将其藏于云隐寺。他叮嘱慕容婉,若非万不得已,绝不可取出此玉,否则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最后一封信,写于慕容婉去世前三个月。慕容弘在信中说,苏玉衡不知从何处得知了凤血玉的存在,正在暗中追查。他警告慕容婉,要千万小心苏玉衡,此人“看似忠良,实则狼子野心”。

看完所有信,沈惊鸿手脚冰凉。

原来如此。

原来母亲是前朝遗孤,原来苏玉衡追查母亲,是为了凤血玉,为了前朝宝藏。

那么,母亲的死,是否也与这个秘密有关?

沈惊鸿将信重新包好,放入陶罐,埋回原处。她现在还不能带走这些信,太危险了。

做完这一切,她站起身,望向远处连绵的群山。

迷雾正在渐渐散开,但真相,比她想象的更加惊人。

凤血玉,前朝宝藏,苏玉衡的野心,母亲的死……这一切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张巨大的网。

而她,已经置身网中。

“小姐,怎么了?”白芷见她神色不对,关切地问。

沈惊鸿深吸一口气:“没事,我们回去吧。”

回府的路上,雨终于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的雨点敲打着车顶,像极了沈惊鸿此刻纷乱的心绪。

马车驶进城门时,天色已晚。街道两旁亮起了灯火,在雨中晕开一片朦胧的光。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了?”沈惊鸿掀开车帘。

车夫指着前方:“小姐,路被堵住了。”

沈惊鸿望去,只见前方街口围着一群人,中间似乎发生了争执。她本不想多管闲事,但隐约听到有人提到“明月轩”三个字,心中一动。

“白芷,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白芷应声下车,挤进人群。不多时,她回来禀报:“小姐,是明月轩的人在追打一个书生。那书生好像欠了明月轩的钱,还不起,被当街殴打。”

沈惊鸿眸光微凝:“明月轩的人这么嚣张?”

“可不是吗,”白芷愤愤道,“听说那书生借了明月轩的高利贷,利滚利,现在已经欠了上千两。他还不起,明月轩的人就要抓他去见官。”

沈惊鸿沉吟片刻,下了马车。

挤进人群,她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书生被打得鼻青脸肿,蜷缩在地上。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围着他,为首的胖子正恶狠狠地踹他。

“住手。”沈惊鸿开口。

胖子回头,见是个衣着华贵的少女,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小丫头片子,少管闲事。这小子欠钱不还,我们明月轩按规矩办事。”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沈惊鸿平静道,“但你们当街行凶,就是触犯律法。按大胤律,私设刑堂者,杖三十,流放三千里。”

胖子脸色一变:“你、你是什么人?敢管明月轩的事?”

“镇国公府,沈惊鸿。”

话音落地,四周一片哗然。镇国公府的名头,在京城无人不知。

胖子的气焰顿时矮了三分,但仍嘴硬:“原来是沈大小姐。但这小子确实欠钱,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就算告到官府,我们也有理。”

沈惊鸿走到书生身边,蹲下身:“你欠他们多少钱?”

书生抬起头,露出一张年轻却憔悴的脸:“借了三百两,现在已经滚到一千二百两了……”

“借据呢?”

胖子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在这儿。”

沈惊鸿接过,扫了一眼。借据上确实写着借款三百两,月息三成,利滚利。按这个算法,不到半年就能滚到上千两。

“这利息,不合律法。”沈惊鸿淡淡道,“大胤律规定,民间借贷月息不得超过一成。你们这借据,是无效的。”

“你——”胖子急了,“这是我们明月轩的规矩!”

“明月轩的规矩,大不过国法。”沈惊鸿将借据撕成两半,“这个人,我保了。你们若不服,可以去镇国公府找我,或者……去衙门告我。”

说完,她扶起书生,对白芷道:“带他上车。”

胖子想阻拦,但看到沈惊鸿冷冽的眼神,终究没敢上前。镇国公府的嫡女,不是他能招惹的。

马车重新启动,驶离了街口。

书生坐在车内,局促不安:“多、多谢小姐救命之恩。但……但明月轩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会找您麻烦……”

“无妨。”沈惊鸿打量着他,“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欠明月轩这么多钱?”

“学生姓陈,名砚,字墨轩。”书生低声道,“家母病重,急需银钱医治,我才向明月轩借了钱。谁知利滚利,越欠越多……”

“你母亲现在如何?”

“已经……已经去世了。”陈砚眼眶泛红,“为了给母亲治病,我把祖宅都卖了,可还是不够。如今家破人亡,一无所有……”

沈惊鸿沉默片刻,问:“你可有功名在身?”

“学生是去年乡试的举人,本打算今年参加春闱,可现在……”陈砚苦笑,“连饭都吃不上了,哪还有心思读书。”

举人?

沈惊鸿心中一动。科举出身,又有孝心,这样的人,或许值得一用。

“陈公子,”她开口,“若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可愿意为我做事?”

陈砚一愣:“小姐的意思是……”

“我府上缺一个文书,负责整理典籍、撰写文稿。包食宿,月俸二十两。你若愿意,明日就可以来上工。”沈惊鸿道,“至于明月轩的债务,我会替你解决。”

陈砚呆住了,随即跪倒在地:“小姐大恩大德,学生没齿难忘!学生愿意为小姐效劳,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起来吧。”沈惊鸿虚扶一把,“我不需要你肝脑涂地,只需要你做好分内之事。另外……”

她顿了顿:“你对明月轩了解多少?”

陈砚起身,神色凝重:“学生为了还债,曾在明月轩做过三个月的账房。虽然接触不到核心账目,但也看到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明月轩的账目,有很大问题。”陈砚压低声音,“表面上做的是正经生意,实际上,很多银钱的流向都不明不白。而且,每个月都会有一笔巨款,通过钱庄汇往江南,收款方是一个叫‘聚贤庄’的地方。”

聚贤庄。

又是聚贤庄。

沈惊鸿与白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你还知道什么?”沈惊鸿问。

陈砚想了想:“还有一件事……明月轩的大掌柜,每个月十五都会去相府。每次去,都会带一个箱子。学生曾偷偷看过一眼,箱子里装的,是金条。”

金条。

看来,冷锋说的那辆马车,就是明月轩大掌柜的。

沈惊鸿心中了然。明月轩果然与苏玉衡关系密切,那些金银,很可能就是苏玉衡的私产。

“这些话,你对谁都不要说起。”沈惊鸿叮嘱道,“明日你来府上,我会安排你住下。以后,你就专心做事,明月轩那边,我会处理。”

“学生明白。”

马车在镇国公府门前停下。沈惊鸿安排陈砚住进前院的厢房,又吩咐管家给他准备衣物用品。

回到惊鸿院,天色已完全黑了。

沈惊鸿坐在灯下,将今日所得的信息一一梳理。

母亲的真实身份,凤血玉,前朝宝藏,明月轩的账目,聚贤庄的江湖势力,苏玉衡的野心……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巨大的阴谋。

苏玉衡不仅想要权倾朝野,还想要前朝宝藏。而母亲的死,很可能是因为她守护着这个秘密。

“小姐,”白芷端来安神茶,“夜深了,您该休息了。”

沈惊鸿接过茶,却没有喝:“白芷,你说,一个人要有多大的野心,才会不满足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还要去图谋前朝宝藏?”

白芷摇头:“奴婢不懂这些。但奴婢知道,贪心不足蛇吞象,这样的人,最终都不会有好下场。”

“是啊,”沈惊鸿轻叹,“但在他倒下之前,会害死多少人?”

窗外,雨越下越大。

沈惊鸿吹灭蜡烛,躺到床上,却毫无睡意。

黑暗中,她仿佛看到了母亲慕容婉的身影。那个温柔而坚韧的女子,用生命守护着一个秘密,直到最后一刻。

“母亲,”沈惊鸿喃喃自语,“您放心,女儿一定会查清真相,为您报仇。”

“那些害您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雨声淅沥,夜色深沉。

而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