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旧物新生11(2/2)
守山的老人拄着拐杖来看热闹,手里捧着个布包,里面是他爹当年守台时用的星盘。“这盘能测星轨,”老人把星盘放在石桌上,转动盘心,指针正好指向那株带“王”字的向日葵方向,“你看,连星星都认路。”
叶秋把星盘的刻度拓下来,与修车行邮筒上的星轨对比,发现竟是同一套刻度。“是王大哥用过的星盘,”他轻声说,“他当年就是用这个,在观星台测星轨的。”
下山时,山风卷着亭子里的信纸飞,像一群白色的蝴蝶,朝着花田飞去。丫蛋追着蝴蝶跑,突然停在一朵最大的向日葵前——信纸正好落在花盘上,被花瓣轻轻托住,像封信被花签收了。
“它收到了!”丫蛋的笑声在山谷里回荡。
谷雨时节,修车行门口的新苗已经破土,最壮的那株幼苗叶片上,竟又长出了模糊的“王”字。街坊邻居都说这是“神花”,纷纷来讨种子,说要种在自家祖坟旁,“让先人的念想也能开花”。
赵磊干脆在修车行旁边搭了个小棚子,专门发放“念想种子”,棚子的招牌上写着:“免费领取,让爱扎根”。他还在棚子里摆了张桌子,放着笔墨纸砚,谁想给王大哥写信,就能在这儿写了塞进邮筒。
“这叫‘念想驿站’,”他笑着说,给棚子的柱子刷上红漆,“南来北往的人,都能在这儿歇脚,留下点念想。”
林薇的《星转风车》插画被印在明信片上,全国发行。明信片的背面印着一行字:“风会带信,花会回信,思念从不曾走远。”许多人寄来盖着各地邮戳的明信片,说要让王大哥的“邮筒”装满全国的春天。
叶秋的星图册出了儿童版,里面用漫画讲了王大哥和向日葵的故事。书的最后一页是空白的,印着一行小字:“请在这里画下你想种的花,让念想继续生长。”出版社说,收到了无数孩子的画,有的画在月亮上开花,有的画在海底发芽,还有的画成了会飞的花,“带着王大哥去看世界”。
小满那天,“念想驿站”来了个背着吉他的年轻人,说要写首关于向日葵和王大哥的歌。他坐在老槐树下,对着那株带“王”字的向日葵弹唱,歌词里唱道:“你的背伤结了疤,开出向阳花;你的念想落了地,长成了牵挂……”
歌声引来许多人,大家跟着合唱,丫蛋的声音最清亮,赵磊打着拍子,林薇用画笔在画板上记录,叶秋则在一旁轻轻翻着那本《民俗器物考》,风穿过书页,发出沙沙的响,像在伴奏。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与花田的影子重叠,像幅流动的画。邮筒顶上的风车还在转,铃铛叮当作响,远处的黑石山在暮色中沉默矗立,山顶的观星台仿佛也亮着一盏灯,与花田的光、歌声、笑声交织在一起,织成一张温柔的网。
丫蛋突然指着天边,晚霞的形状像朵巨大的向日葵,花心的位置正好有颗亮星在闪烁——是天枢星。“王大哥在听歌呢!”她笑着说,眼睛里闪着泪光。
或许,这就是所有故事最终的归宿:不是轰轰烈烈的传奇,而是融入柴米油盐的寻常;不是遥不可及的仰望,而是扎根在泥土里的生长。当念想变成种子,当种子长成花田,当花田开满世界,那些曾经的苦难与离别,就都化作了滋养生命的力量,让每个平凡的日子,都带着光,带着暖,带着生生不息的希望,一直走下去,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