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旧物新生5（2/2）

“这苗长得真快。”赵磊蹲在旁边，用手指量着花茎的高度，在木牌上又画了道刻痕，“比去年那茬壮实，看来王大哥在天上也帮忙施肥了。”

丫蛋被逗笑了，把玉佩挂回脖子上：“肯定是他怕我们照顾不好，偷偷托春风送来的养分。”她指着花苗顶端的嫩芽，“你看，这芽尖总朝着东边，跟观星台的方向一模一样。”

林薇背着画板来写生时，正赶上赵磊给花苗搭支架。他用几根细竹条围成三角形，竹条上缠着去年收集的向日葵花瓣，风干的花瓣呈金黄色，在阳光下像撒了层碎金。“这样能防着被风吹倒。”他说，语气里的认真，像在给重要的零件上螺丝。

林薇的画笔在纸上沙沙作响，把竹条、花苗、木牌和远处的老槐树都收进画里。她特意在竹条的阴影处画了个模糊的星轨，与观星台的纹路隐隐呼应。“等花开了，这幅画就叫《传承》。”她说。

叶秋从图书馆借来一本《古代农具图谱》，里面记载的镰刀样式，竟和王大哥那把几乎一样。“你看这里，”他指着图谱上的注解，“这种镰刀的弧度，正好适合收割山坡上的作物，石洼村的地形应该就是这样。”

丫蛋凑过去看，突然指着图谱角落的小图喊：“这是窑厂！”果然，插图里画着个土窑，窑门口堆着柴火，旁边站着个举着镰刀的人影，后背的轮廓像极了记忆里的王大哥。

“是他。”赵磊的声音有些发哑，指尖抚过那个人影，“他总说，窑火能暖身子，也能暖日子。”

那天傍晚，他们把图谱里的窑厂图案拓下来，贴在修车行的墙上，正好对着暖炉的位置。赵磊还特意在旁边挂了把新镰刀，刀刃磨得锃亮，刀柄上刻着个小小的“安”字。

“以后修完车，就用这镰刀去割点柴火。”他说，“让暖炉总烧着，像王大哥在时那样。”

初夏的雨来得温柔，淅淅沥沥打在向日葵的叶子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丫蛋发现，每片叶子上的水珠都在朝着一个方向滚动，最后滴落在根须处——那里埋着星石的碎片，水珠渗进去，竟泛起淡淡的红光，像极了黑石山山顶的星陨。

“它在回应我们！”丫蛋激动地喊。

林薇蹲下来，用画笔蘸了点带红光的泥水，在画纸上抹了抹，颜料竟呈现出青蓝色的光晕，像极了当年那道光网的颜色。“是念想在发光。”她说，眼里闪着泪光。

赵磊从修车行里搬出那个装满“念想”的木箱，把带红光的泥水倒进个小陶罐里，又往里面撒了把向日葵种子。“这叫‘薪火相传’。”他说，“王大哥的念想，咱们的念想，都得接着传下去。”

叶秋把那本《古代农具图谱》放回图书馆时，特意在借阅卡上写下：“谨以此书，纪念一位用镰刀守护土地的人。”管理员笑着问：“是你的长辈？”他点头：“是很重要的人，活在星轨里。”

入夏后，向日葵终于开花了，花盘大得像小太阳，金黄的花瓣朝着北斗七星的方向舒展。赵磊在花田边搭了个小凉棚，棚子的柱子上挂着那个军用水壶，壶里的水总是满的，倒映着花盘和星空。

丫蛋每天都会来凉棚里坐会儿，有时看书，有时画画，有时就单纯地望着花盘发呆。她说：“王大哥肯定在花盘后面藏着，等我们不注意，就出来给我们烤红薯。”

林薇的《传承》画好了，在画展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有观众问画里的星轨有什么寓意，她笑着指了指窗外：“你看，天上的星星和地上的花，早就把答案写好了——只要心里有光，无论隔着多少时空，念想总能找到回家的路。”

那天晚上，四人又聚在老槐树下，暖炉里的柴火噼啪作响，烤红薯的甜香混着花香弥漫开来。丫蛋突然指着天上的北斗七星喊：“你们看，天枢星在眨眼睛！”

众人抬头望去，最亮的那颗星果然闪烁了几下，光芒落在向日葵的花盘上，像撒了把碎银。赵磊笑着往每个人手里塞了块烤红薯：“快吃，王大哥在催我们了，说凉了就不好吃了。”

晚风拂过，花盘轻轻摇曳，叶子沙沙作响，像是谁在低声说：“慢点吃，日子还长着呢。”

老槐树的影子在地上铺开，把五个人的身影都拢在怀里，像个温暖的怀抱。远处的黑石山在夜色中沉默矗立，山顶的观星台仿佛也亮着一盏灯，星轨在时空中缓缓流转，把过去、现在和未来，连成了一条永远走不完的、开满鲜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