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一个“伪经”（2/2）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陈观。陈观双目紧闭，脸色异常苍白，手指紧紧按在文明砚台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砚台的光芒明灭不定，显示他内心正经历着剧烈的冲击和思考。

良久，陈观才缓缓睁开眼，眸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有震惊，有困惑，更有一种深沉的悲哀。

“砚台……无法直接判定其真伪。”陈观的声音沙哑，“它记录的信息层级极高，能量印记也极其古老，远超我们目前能理解的范畴。其中蕴含的那种悲怆与无奈……不像是纯粹编造的谎言所能拥有。但……”他话锋一转，“其中关键部分，关于‘激进派’如何篡改历史、‘结界’的具体状态、以及‘娲皇’一族现状，都语焉不详，留下了巨大的想象和……误导的空间。”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忙碌而有序的总部：“如果《墟海纪年》部分为真，那么我们的敌人，并非不可理解的天灾，而是一个走入绝境的、内部矛盾的、甚至可能‘虚弱’的文明。这或许意味着……存在沟通、分化、甚至利用其内部矛盾的可能性。抗争的策略需要根本性调整。”

“但如果这是假的呢？”赵明急切道，“如果这只是‘观察者’为我们量身定做的‘糖衣毒药’，目的是让我们放松警惕，甚至同情敌人，那后果不堪设想！”

“正因如此，它才是最危险的‘伪经’。”陈观转过身，目光锐利，“它给出的‘答案’太过‘完美’，完美到足以动摇我们的根本立场。无论是真是假，一旦其内容扩散，都必然在联盟内部引发巨大的思想混乱和分裂。支持者可能主张接触甚至妥协，反对者则斥为投降主义。联盟刚刚建立的脆弱信任，将毁于一旦。”

就在这时，分析室的门被敲响，苏月脸色凝重地走进来，手中拿着一份刚收到的加密通讯。

“陈文宗，天机阁玄机子长老发来紧急通讯，语气……极为严厉。”苏月将通讯记录递给陈观，“他声称通过‘周天星盘’感应到有‘逆天悖道、惑乱人心’的‘邪说’现世，直接点名《墟海纪年》，斥其为‘蛊惑人心的魔障伪经’，要求我们立即将其封存销毁，并严查其来源，否则天机阁将重新考虑与龙雀的盟约。”

消息来得如此之快！显然，天机阁有特殊的感应手段。

陈观看着通讯记录上玄机子那措辞激烈的警告，眉头紧锁。天机阁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对于笃信天道、遵循古制的天机阁来说，《墟海纪年》将“观察者”与创世神话联系起来，无疑是亵渎，其内容更是动摇道心的魔障。

“回复玄机长老，”陈观沉吟片刻，做出决断，“龙雀已收到警示。《墟海纪年》真伪难辨，危害未知，我等绝不会轻信，更不会扩散。但目前将其彻底销毁，恐失查证之机。我提议，暂由书院最高权限封存，待进一步查证后，再行议处。龙雀与天机阁盟约，基于共抗大敌，望长老以大局为重。”

苏月领命而去。分析室内气氛更加凝重。

“天机阁的反应，恰恰证明了这卷‘伪经’的威力。”赵明叹道。

“它是一把双刃剑，”陈观抚摸着玉简，“用得好，或许能窥见一丝真相，找到敌人的弱点；用不好，未伤敌，先伤己。”

他将玉简郑重收起，以文明砚台之力施加了数道封印。

“今日之事，列为最高机密，仅限于我等几人知晓。”陈观肃然道，“赵明，你继续带人研究玉简的能量结构和文字来源，尝试追溯其真正年代。孙雅，感受其情感残留，看能否捕捉到更细微的信息。但切记，保持警惕，不可沉溺其中。”

“是！”两人齐声应道。

陈观独自走出分析室，心中波澜起伏。《墟海纪年》的出现，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它不仅带来了一个颠覆性的“故事”，更引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在对抗“观察者”的战争中，如果连敌人是谁、为何而战都变得模糊不清，那么战斗的意义何在？信念的根基又在哪里？

这第一卷“伪经”，已然在无声无息中，动摇了联盟最根本的认知。而陈观预感到，这仅仅只是开始。隐藏在历史迷雾后的“篡改者”，已经亮出了它锋利獠牙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