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重新活过来(下)(2/2)

老板赶紧喊:“哎哎,行行行,七十就七十。你这大姐,真会还价。”

张姐得意地笑了,付了钱。老板把鸡抓出来,用草绳麻利地捆住脚。两只鸡不甘心地扑腾着,咯咯大叫。

张姐拎过来,沉甸甸的。她转身想往三轮车斗里放,一只鸡猛地一挣扎,翅膀扇到了她脸上,几片鸡毛飘进她嘴里。

“呸!呸呸!”张姐恼火地吐掉鸡毛,骂道,“你个死鸡!扑腾什么扑腾!再扑腾今晚就炖了你!”她一手拎着两只不断扑腾的鸡,一手去开车斗的挡板,脚下正好踩到一块冰,“哎哟!”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一仰,全靠另一只手死死抓住车把,才没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的鸡吓得叫得更厉害了。

“他娘的!这什么破路!”张姐站稳了,气得骂了一句,不知道是骂鸡,骂路,还是骂自己。她费劲地把两只鸡塞进车斗,用空塑料袋胡乱盖了盖。鸡还在扑腾,弄得菜叶子上都是灰。

她喘着粗气,重新骑上车。出了菜市场,冷风一吹,脸上的汗凉飕飕的。

她一边慢悠悠地蹬着车,一边继续想:光喝鸡汤恐怕也不行……万一真没奶,还得有点别的准备。对了,益益牛奶!那个牌子好,就是贵……买两袋吧,意思意思。红梅要是问起来,就说给小孩准备的,万一没奶应个急。也不能多买,那玩意儿金贵。

打定主意,她调转车头,往街口那家小百货店蹬去。

市井妇人的情义像她买的益益牛奶,包装体面,剂量精确——既让你尝到甜头,又绝不会让自己亏本。

钰姐在厨房磨咖啡。她穿着米白色的高领羊绒毛衣。下面是一条同色系的阔腿裤,裤腿宽宽的,垂到脚面。头发是黑直长,披在肩上。

咖啡机嗡嗡响,咖啡豆的香味飘出来。

周也坐在客厅的钢琴前练琴。

他穿了件黑色的高领毛衣,衬得脸更白。手指在琴键上跳动,弹的是《克罗地亚狂想曲》。

钰姐端着两杯咖啡出来,放在茶几上。

“你红梅姨生了,也出院了,我们该去看看了。”钰姐说。

周也停下弹琴,转头看她。

“妈,”他有点不敢相信,“你不是不喜欢去英子家吗?”

钰姐坐下来,端起一杯咖啡,吹了吹。

“一码归一码。”她说,“你梅姨还是人不错的。再说你和强子天天去人家面馆里蹭饭吃,人家也没让你交过伙食费呀。咱们该表示得表示。”

周也笑了。

他从钢琴凳上起来,坐到沙发上,端起另一杯咖啡。

“我妈又漂亮,人又好心地又善良。”他说,“我以后找老婆就要找我妈这样的。”

钰姐笑了,眼睛弯起来。

她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周也的胳膊:“哟,现在嘴变得这么甜了?跟谁学的?”她故意板起脸,“我跟你讲,周也,好听话没用。你要考不上大学……”她拖长了声音。

周也立刻做出投降状:“知道知道,送我去门口学剃头嘛。”

幸福面馆中午店里坐满了人,说话声,碗筷碰撞声,吸溜面条的声音,混在一起,闹哄哄的。

大玲在后厨忙。

她穿了件深蓝色的针织毛衣,毛衣贴身,显出胸脯的轮廓。头发用网帽包着,额前的碎发湿了,贴在皮肤上。她正在煮面,大锅里水滚着,白气腾腾。她捞面,装碗,浇汤,动作快,一气呵成。

张姐在前厅招呼客人。

她回来换了件紫色的棉袄,还是厚,还是圆滚滚的。她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几碗面,在桌椅间穿梭。

“让让,让让,小心烫!”

她把面放到客人桌上,又转身去收空碗。

常莹也在。

红梅让她来店里帮忙,说是坐月子期间,店里缺人手。常莹系着围裙,围裙是旧的,深蓝色。她在擦桌子,擦得仔细,连桌腿都擦。

从常莹进店开始,张姐就看她不顺眼。她觉得常莹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常莹要伺候红梅月子,她不放心。

她端着空碗往后厨走,经过常莹身边时,故意撞了她一下。

常莹手里的抹布差点掉了。

“你看着点!”常莹没好气。

“谁让你挡路?”张姐瞪她,“擦个桌子磨磨蹭蹭,客人都等着呢!”

“我怎么磨蹭了?”常莹叉起腰,“我这不擦着呢吗?”

“擦得跟绣花似的,给谁看呢?”张姐哼了一声,“来这儿是干活的,不是当少奶奶的。”

常莹脸涨红了:“张春兰,你少在这儿狗眼看人低!”

“你说谁是狗?”张姐嗓门高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