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说不出口的爱(上)(2/2)
红梅一愣:“你这孩子,这么晚跑来店里干啥?多不安全!”
妈,我饿了嘛。”英子重复一句,目光在店里一转,看到老夏,又看到收银台边脸色铁青的张军,最后落在恨不得钻进地缝的大玲身上。她瞬间明白了。
大玲像是抓到救命稻草,猛地站起来:“姨去给你做。”声音带着逃过一劫的虚脱。
“谢谢玲姨。”英子说。
大玲几乎是跑着进了厨房。经过收银台时,她的眼角余光扫到儿子直直射来的目光,那目光像烧红的钉子,烫得她脚步一乱。
红梅给英子使了个眼色:“没看见有客人?这是你夏大爷。”
英子对着老夏礼貌地点头:“夏大爷好。”
老夏笑着应了:“哎,好孩子。”
英子自然地走到张军面前,隔着一个柜台的距离。“张军,我自行车好像有点问题,骑起来老是响。你能帮我去看看吗?是不是轮胎没气或者链条松了?”
张军没动,眼睛还盯着厨房的门帘。
英子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胳膊:“走吧,帮我看看。”
张军被她一拉,身体僵硬地跟着挪了一步。
厨房里,大玲揭开锅盖,白色的水汽轰地扑了她一脸。她拿起油瓶往热锅里倒,手抖得厉害,油洒出来一些,溅在炉火上,刺啦一声爆响。
她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混着脸上的汗和水汽。她用力眨眨眼,拿起菜刀开始切肉臊子,刀落在案板上,又快又重。
中年女人的眼泪是看不见的,都流进了心里,积成了谁也不知道的苦海。
英子掀开门帘探进头:“玲姨,别做了。我跟张军出去吃土豆片。你忙你的。”她声音压低,语速很快,“张军那边你别担心,我去跟他说。你……你自己好好的。”
大玲背对着她,切菜的动作停了一瞬,没回头,只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英子缩回头,拉着张军就往外走。张军像根木头,被她半推半拉地拽出了面馆。
面馆后巷又窄又暗,墙根长着湿滑的苔藓,空气里有股垃圾馊掉的味道。
张军被英子推到墙边,他猛地用拳头砸了一下墙壁,发出沉闷的一声。肩膀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他没有声音,只有后背剧烈的起伏。
英子站在他旁边,夜色里看不清她的表情。“张军,”她声音很轻,“别这样。”
张军把头抵在冰冷的墙壁上。
“我懂,”英子说,声音也有些哑,“我妈……不也一样。可我们能怎么办?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张军猛地转过身,脸上全是水光,分不清是汗是泪。“我那么拼命……我读书,我干活……我还是不够吗?她还是觉得需要一个男人?”他的声音撕裂般沙哑。
英子伸手,拍了拍他紧绷的臂膀:“你是个好儿子。可你妈……她也是个活人。”
女人这一生,女儿、妻子、母亲,扮演了多少角色,唯独做回自己的时候太少。我们总是渴望母亲像个永不疲倦的港湾,却常常忘了,她的船身也布满了伤痕,也需要一个能停靠的岸。
这句话像抽掉了张军所有的力气。张军顺着墙壁滑坐下去,头埋进膝盖里,压抑的哭声在窄巷里回荡。“我想我爸……英子……我好想我爸……”他呜咽着,一遍遍重复。
一个少年所有伪装出的坚强,在那一刻土崩瓦解。他哭的不是母亲的相亲,而是那个曾经为他撑起整个天空的男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英子蹲下来,看着他剧烈抽动的肩膀,自己的眼圈也红了。她抬起手,轻轻放在他汗湿的头发上。
她没有再说话。有些伤口,语言是缝合不了的。陪伴是唯一的针线,只能静静地、等它自己慢慢结痂。
红梅笑着对老夏说:“夏哥,别光坐着说话。大玲姐做的酱牛肉味道特别好,我让她切一盘您尝尝?常松,你去柜台酒柜里拿瓶白酒,陪夏哥喝两杯。”
常松正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闻言立刻起身。“好,好,我这就去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