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中原的悲歌第七章 :一根缴械的棍子(2/2)
而与这种 “对立”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孙蔚如的第四集团军。这支 “杂牌军” 驻守豫西陕州、灵宝一带,负责保卫潼关,从始至终没有溃散。他们的军纪,是杨虎城将军留下的老规矩:“不拿百姓一针一线,违者军法处置”。
转移途中,有个年轻士兵不小心踩坏了百姓半亩麦田,连长立刻让他拿出自己半个月的口粮,5 斤小米赔偿,还带着士兵给老乡道歉;百姓怕他们饿肚子,送来红薯和玉米,部队坚决不白拿,要么用旧军装换,要么留下子弹壳(老乡能熔了做农具),连喝老乡一口水,都要留下两个铜板。
有老兵回忆:“就算饿到头晕,也没人敢碰百姓的东西,我们知道,没了百姓的信任,这仗就没法打。”
当日军攻占洛阳后西进,第四集团军在陕州组织阻击战,血战 10 余日,百姓更是主动帮忙:农妇们在后方烧开水、缝伤口,青壮年拿着土枪在山头放哨,甚至有少年推着独轮车,冒着炮火给前线送弹药。
孙蔚如后来在回忆录中写道:“昔年驻守中条山,六六会战激战十八日,百姓自动为我军输送粮食、抬运伤兵,无一退缩;今在豫西,这份情谊依旧。他们认的不是‘中央军’还是‘杂牌军’,认的是‘不害百姓、真打鬼子’的部队。”
这份 “认”,成了战后河南百姓最深刻的记忆,像两条永不相交的河,清晰地划分着 “恨” 与 “敬”。
汤恩伯部的记忆,是百姓口中代代相传的 “骂名”。豫西民间至今还留着那句被改了字的民谣:“河南四荒,水旱蝗汤;旱死饿不死,汤来全饿死”,有的老人提起汤部,还会抹着眼泪。
更讽刺的是,汤恩伯后来想在河南修 “抗日纪念碑”,百姓听说后,连夜把碑基挖了,还在原地插了块木牌,写着 “记抢粮碑”。这份怨恨,连时光都没磨平。
而孙蔚如部的记忆,是百姓藏在心里的 “念想”。陕州灵宝的大王村,战后百姓自发凑钱,在村口立了块 “军民共守碑”,碑上刻着 “民国三十三年(1944 年)夏,孙军守陕州,民助之,共拒日寇,伤亡无憾”。文革时碑被推倒埋在地下,村里的老人偷偷记着位置,1980 年代又挖出来重新立起,每年清明都有人去擦碑;甚至有孙部老兵 1985 年回豫西,当年受助的百姓提着篮子来探望,里面装的还是自家种的红薯、玉米,就像当年那样,没把他们当 “外人”。
同样是中国军队,同样是河南土地,记忆却有着天壤之别。汤恩伯部靠权力掠夺民心,最终只留下骂名;孙蔚如部靠军纪赢得信任,却被百姓记了一辈子。
这世间最公平的,从来都是 “民心”。它不会因 “嫡系” 或 “杂牌” 而偏袒,只会为 “爱民” 与 “害民” 划清界限。而汤恩伯和他那支早已被民心抛弃的部队,终究成了历史里的反面教材,警示着后来者:失去民心的军队,再强的装备,也守不住一寸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