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月升之前的暗涌(2/2)
“从棺材铺挖到第二户人家地底。”沈清弦在棋盘上画出一条弧线,“第二户和第三户共用一道院墙,墙基不会太深。我们从第二户地底横向挖掘,打穿墙基,就能进入第三户地窖。”
她顿了顿,继续道:“而且第二户人家,听风阁查过,住的是一对老夫妻,儿子在南方做官,家中只有两个老仆。今日午后,我已让文先生以‘鉴赏古籍’为由,请两位老人去墨韵斋暂住——现在那宅子是空的。”
萧执眼睛一亮:“你早就准备了退路?”
“资本家的习惯,永远要有备用计划。”沈清弦唇角微扬,“只是没想到,备用计划要变成主攻路线了。”
她唤来顾青,快速下达指令:“立刻去棺材铺传令:一、停止原定计划,雷火弹全部拆除,但伪装保持原样;二、请黑云骑的兄弟开始挖掘,方向是第二户人家地底,十丈距离,寅时必须打通;三、挖出的土方运到棺材铺后院,混入明日要下葬的棺木中。”
顾青领命而去。
林婉儿站在一旁,忽然轻声开口:“王妃,挖地道需要人手,墨羽他……能不能负责地面的佯攻?”
沈清弦看向她。这个平时温顺的丫鬟,此刻眼中满是决绝——她知道地道危险,所以想把丈夫调去相对安全的地面。
“婉儿,”沈清弦握住她的手,“墨羽的伤势不适合剧烈行动。但佯攻需要有人指挥,他经验最丰富。所以……”
她顿了顿,看向萧执。
萧执点头:“让墨羽负责地面佯攻。但婉儿,你要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必须留在西山别院。这是命令。”
林婉儿咬着嘴唇,最终重重点头:“奴婢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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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初,西山别院。
晚晴刚将最后一株月华草处理好,就听见院门外传来马车声。她擦了擦手走出药房,见顾青扶着大腹便便的苏清影从马车上下来,后面跟着两辆载满箱笼的马车。
“清影姐姐!”晚晴快步上前,“你怎么来了?王妃不是说让你在城里好好养胎吗?”
苏清影脸色有些苍白,但笑容温婉:“顾清源不放心,说今夜城里不太平,非要送我来这儿。我想着,反正要待产了,来别院清净些也好。”
她看了看晚晴身后的药房,轻声道:“而且听说……你们今晚要办大事。我虽帮不上忙,但至少不能拖后腿。”
晚晴心头一热,扶着她往屋里走:“姐姐先歇着,我让人准备安胎药。王妃特意交代过,你的药要用最好的药材。”
“王妃总是这样周到。”苏清影在榻上坐下,忽然压低声音,“晚晴,你实话告诉我,今夜……是不是很危险?”
晚晴煎药的手顿了顿。透过窗棂,她能看见别院外增加了三倍的护卫,那些护卫的站位不是普通的家丁阵型,是军中的警戒阵。顾清源将妻子送来后,连口水都没喝就匆匆离去,说是要去调集云锦阁所有匠人——不是来别院,是去城西的一处废弃作坊。
这一切都说明,今夜的行动规模远超预期。
“是有些危险。”晚晴如实道,将煎好的药递过去,“但王妃和王爷准备了很久,胜算很大。”
苏清影接过药碗,却没有立刻喝。她看着碗中褐色的药汤,忽然道:“我怀这个孩子七个月,前三个月胎像不稳,是王妃每日让人送安胎药来;中间三个月胃口不好,是五味斋变着花样做药膳;这一个月……”
她抬起头,眼中泛着水光:“顾清源只是个匠人,能得王爷王妃如此看重,我们夫妇无以为报。今夜若真有什么,请一定告诉我,我能做什么,绝不推辞。”
晚晴看着她眼中的真诚,忽然想起王妃说过的话:“商业帝国的根基不是钱财,是人心。你待人以诚,人必以诚待你。”
此刻,她真切地感受到了这句话的分量。
“姐姐先把身子养好。”晚晴柔声道,“等小世子平安过了这一关,云锦阁还有好多新料子等着你设计呢。王妃说,等孩子出生,要请你设计一套‘锦绣前程’的婴孩衣裳,用最好的金鳞锦。”
苏清影破涕为笑:“那我要好好想想花样了。”
药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暗香阁的学徒气喘吁吁跑进来,手里捧着一个锦盒:“晚晴姑娘,李娘子让我送来的,说是急用!”
晚晴打开锦盒,里面整齐排列着十二支桃木簪。簪身雕刻着复杂的符纹,但纹路深处,嵌着极细的银丝——那是暗香阁做的秘传的“探蛊丝”,遇蛊毒会变黑。
“这么快就做好了?”晚晴拿起一支细看。簪头的雕工精致,银丝隐藏得恰到好处,若非知情者,根本看不出玄机。
学徒擦着汗道:“李娘子带着所有匠人赶工,一刻未歇。她说,王妃要的东西,就是熬通宵也得做出来。”
晚晴数了数,十二支,数量正好对应那份名单——十二位买了锦绣庄“金凤锦”的权贵夫人。
“替我谢谢李娘子。”她将锦盒仔细收好,“另外,告诉她今夜闭店后,所有匠人都去玉颜斋的地窖暂避。凝香馆那边也通知了,王掌柜说香露已经全部封存,铺子里只留几个伙计做样子。”
学徒应声离去。
晚晴走到药柜前,拉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不是药材,而是一叠用油纸包好的信笺——这是她这几日根据姜堰的指导和自己的研究,整理出的蛊毒应对手册。从识别到解毒,从预防到急救,事无巨细。
她将手册和桃木簪一起放进随身的药箱,又检查了各类药材的储备。灵蕴露滋养过的急救药丸装了三瓶,止血散包了十包,解毒膏备了五罐……
做完这些,她坐在药房门口的石阶上,看着天边渐渐升起的月亮。
月轮渐圆,边缘泛着不祥的暗红。
她想起小时候,外公常说:“月晕而风,础润而雨。天象有异,必生祸端。”
那时她不懂,只当是老人家的迷信。现在才明白,有些征兆,是真的。
“晚晴姑娘。”
身后传来林婉儿的声音。晚晴回头,见她抱着一个包袱站在月光下,脸色在月色中显得格外苍白。
“婉儿姐姐,你不是该在王府吗?”
“王妃让我来帮你。”林婉儿在她身边坐下,打开包袱,里面是几件换洗衣物和一个小布包,“顺便……送点东西过来。”
她打开布包,里面是十几个绣工精致的香囊。香囊面料用的是暗香阁的边角料,但绣样独特——不是寻常的花鸟,而是各种药材的图样。
“这是我这几日闲着绣的。”林婉儿拿起一个绣着月华草的香囊,“里面填了驱虫的草药,虽比不上你们的药膏,但……总能有点用。”
晚晴接过香囊,凑近闻了闻。草药配方很基础,但搭配合理,而且每个香囊里都缝了一小片血藤叶的干叶——那是林婉儿自己偷偷晒的。
“谢谢姐姐。”晚晴将香囊仔细收好,“墨羽大哥那边……”
“他答应了。”林婉儿低下头,声音很轻,“答应会小心,答应会回来。我也答应了王妃,今夜就待在别院,哪儿也不去。”
她顿了顿,抬起头时眼中已有泪光:“但晚晴,我害怕。不是怕死,是怕……怕他回来了,我却不在;怕我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
这是最朴素,也最真实的恐惧。
晚晴握住她的手,发现那双手冰凉,还在微微发抖。
“姐姐,”她轻声说,“我听说,北境有种说法:真正勇敢的人,不是不会害怕,是害怕也要去做该做的事。你现在坐在这里,就已经很勇敢了。”
林婉儿看着她,眼泪终于掉下来:“可我还是怕……”
“那就怕着。”晚晴握紧她的手,“我陪你一起怕。但怕完了,我们还得把该做的事做完——你绣香囊,我配药,王妃布局,王爷调兵。每个人都怕,但每个人都还在做。”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
远处传来夜枭的叫声,凄厉而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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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三刻,承恩公府别院。
冯夫人坐在铜镜前,已经换了第三套衣裳。最后选定的是一身暗紫色绣金线的褙子,配深青色马面裙,发髻高绾,插了一支赤金点翠凤簪。
这是她当年嫁入承恩公府时,太后赏的聘礼之一。平日里舍不得戴,今夜却特意找了出来。
镜中的妇人妆容精致,但眼神涣散。她盯着镜子看了很久,忽然抬手摸了摸脸颊——触感冰凉,像在摸一具尸体。
“夫人,”嬷嬷在门外小心翼翼地问,“二爷又派人来催了,说时辰快到了。”
冯夫人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告诉二爷,我这就来。”
她起身,从妆匣最底层取出一个小锦盒。盒子里不是首饰,是锦绣庄的房契地契,还有三家银楼的股权文书。厚厚一叠,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这是她半辈子的心血。
可二爷说,过了今夜,这些能翻十倍。
她信了——或者说,她不得不信。自从抹了那药膏,自从看见镜中年轻的自己,自从做了那些美梦……她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走出房门时,院子里已备好一顶青布小轿。抬轿的是两个生面孔,身材高大,眼神冷漠。冯夫人上轿时,其中一人伸手搀扶,掌心粗糙,虎口有厚茧——是练武之人的手。
轿帘落下,轿子悄无声息地出了侧门,融入夜色。
轿子里,冯夫人紧紧攥着锦盒,指甲掐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了一丝清醒,但很快,那股熟悉的眩晕感又涌上来。
她看见自己坐在锦绣庄总号的雅间里,面前堆着如山银两;看见沈清弦跪在街边乞讨,衣衫褴褛;看见自己成了京城女首富,连宫里的娘娘都要看她脸色……
“想要吗?”二爷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想要,就按我说的做。”
想要。
她太想要了。
轿子突然停下。
冯夫人掀开轿帘一角,外面是永兴坊第三条巷子。巷子深处,第三户人家的门前挂着两盏白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晃。
白灯笼,在京城是丧事的象征。
她心头一跳,但来不及细想,轿夫已低声催促:“夫人,请。”
她下轿,走向那扇黑漆木门。门没锁,一推就开。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正屋亮着灯。
灯火透过窗纸,投出一个佝偻的人影。
冯夫人握紧锦盒,一步步走过去。每走一步,心跳就快一分。走到门前时,她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
“进来。”屋里传来苍老嘶哑的声音。
她推门而入。
屋里只点了一盏油灯,光线昏暗。黑袍老人背对着她站在桌边,桌上摊着一幅巨大的星图,图上用朱砂标记着各种符号。
“东西带来了?”老人没回头。
“带、带来了。”冯夫人将锦盒放在桌上,“锦绣庄的房契地契,三家银楼的股权文书,都在这里。”
老人终于转过身。油灯的光照在他脸上,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和诡异的双瞳,让冯夫人下意识后退一步。
“很好。”老人打开锦盒,翻看文书,干枯的嘴角扯出一丝笑,“冯夫人是聪明人。”
他合上锦盒,从袖中取出一个小陶罐,只有拳头大小,罐口封着黄符:“这是报酬。”
冯夫人接过陶罐。罐身温热,像有生命般微微震动。她强忍着恐惧问:“这、这是……”
“能让你永远年轻的东西。”老人眼中闪过贪婪的光,“每月十五,取一滴心头血滴入罐中,再将罐子贴身佩戴。三年之内,你的容貌就能回到二十岁。”
“心头血?”冯夫人手一抖,陶罐差点掉落。
“舍不得?”老人冷笑,“舍不得就算了。锦绣庄的生意,老夫另找别人合作便是。”
“不、不!”冯夫人连忙抱紧陶罐,“我做!我做!”
老人满意地点头:“那就请夫人先滴一滴血,让蛊虫认主。”
他从桌上拿起一把银质小刀,刀尖在油灯上烧过,递给冯夫人。
冯夫人颤抖着手接过刀,解开衣襟。冰凉的刀尖抵在胸口时,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母亲说过的话:“儿啊,这世上没有白得的便宜。越是诱人的东西,代价越大。”
她闭上眼,用力一刺。
疼痛尖锐,但转瞬即逝。一滴鲜红的血珠渗出,滴入陶罐的瞬间,罐身剧烈震动,黄符下传来细微的吮吸声。
像是在……品尝。
“可以了。”老人收回小刀,“夫人请回吧。今夜子时之后,锦绣庄的生意会有人接手,你只需等着收钱便是。”
冯夫人如蒙大赦,抱着陶罐踉跄退出屋子。走出院门时,她回头看了一眼——油灯下的老人正对着星图喃喃自语,那双诡异的双瞳在昏光中亮得吓人。
巷子里,青布小轿还在等她。
她上轿,轿夫立刻抬起轿子,快步离开。
轿子里,冯夫人捂着胸口,那里还在隐隐作痛。她掀开陶罐的黄符一角,借着月光看向罐内——
罐底趴着一只通体漆黑的虫子,只有指甲盖大小,但背上长着密密麻麻的眼睛。此刻,那些眼睛正齐刷刷地盯着她。
她吓得差点尖叫,慌忙盖好黄符。
但指尖触及罐身时,那温热的震动仿佛带着某种韵律,像心跳,像诱惑。
她抱紧陶罐,闭上眼睛。
值了。
只要能年轻,只要能翻身,什么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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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正,安王府主院。
萧煜今夜睡得极不安稳。沈清弦抱着他在屋里踱步,小家伙却一直扭动身子,小手在空中乱抓,嘴里发出含糊的呜咽。
“娘……怕……”
沈清弦心头一紧。不到一岁的孩子,已经会表达恐惧了。
她将一缕温和的灵蕴露渡入孩子体内,轻声哼着前世母亲常唱的摇篮曲。那是她几乎遗忘的调子,此刻却自然而然流出来。
萧执推门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妻子抱着儿子在月光下轻摇,哼着陌生的曲调,神情温柔得让他心头发酸。
“睡了?”他轻声问。
“刚睡熟。”沈清弦将萧煜小心放进摇篮,盖好被子,“外面怎么样了?”
“黑云骑已经开挖,进度比预想的快。”萧执走到摇篮边,看着儿子熟睡的小脸,“墨羽那边也准备好了,五十名听风阁好手,加上三十黑云骑,足够制造足够的动静。”
沈清弦走到书案前,摊开最后一份布防图:“对方在第三户人家周围布了十七处暗哨,我们已经全部摸清。子时整,墨羽会同时拔掉这些哨点,制造混乱。同时,地下的兄弟趁机打通最后一段地道。”
她指尖点在第三户人家正屋的位置:“黑袍老人应该在这里。但柳氏的出现说明,地下可能还有空间——祭祀用的血池,应该在更深处。”
萧执握住她的手:“清弦,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沈清弦抬头。
“父皇当年剿灭黑巫族时,我在军中。”萧执声音低沉,“那场仗打了三个月,我们攻入最后一个山寨时,发现他们在进行活祭。祭坛中央是一个血池,池边跪着九个童男童女,最大的不过十岁。”
沈清弦呼吸一滞。
“带兵的将军下令屠寨,一个不留。”萧执闭上眼睛,仿佛还能看见当时的景象,“但我留了个活口——一个被割了舌头的祭司学徒。他用手语告诉我,黑巫族的最高秘术‘九子还魂’,需要九个纯阴或纯阳的孩童精血,在月圆之夜完成祭祀,可让亡者重生。”
他睁开眼,眼中是深沉的寒意:“当年那个大祭司,据说已经一百二十岁,但样貌如四十许人。父皇下令焚尸时,尸身在火中发出凄厉的尖啸,持续了整整一刻钟。”
沈清弦握紧他的手:“你是说……今晚的祭祀,可能是那个大祭司的传人,或者……他根本没死?”
“不知道。”萧执摇头,“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黑巫族盘踞西南百年,怎么可能一夜之间被剿灭干净?那些残余势力,潜伏几十年,等的或许就是这样一个机会。”
他看向摇篮中的萧煜:“而我们的儿子,是百年难遇的先天灵韵之体——对他们来说,是最完美的‘圣童’。”
书房里一时寂静。
只有铜壶滴漏的声音,一滴,一滴,催着时间流逝。
良久,沈清弦开口:“执之,我要用空间。”
萧执一愣:“现在?”
“不是完全打开。”沈清弦走到多宝阁前,取下那对素银簪——这是她穿越后带在身上的东西,“这对簪子我一直没弄明白用途,但破障耳钉分析过,材质特殊,有生机,能储存灵蕴露。我想试试,能不能把灵蕴露灌注进去,做成……一次性的防护法器。她顿了顿:“给煜儿,也给我们。”
萧执看着这枚银簪,想起当初自己命悬一线时,就是清弦送的这枚簪子护住了他的心脉,让他得以和心爱之人重逢。
萧执看着她眼中的决意,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守着门,别让人进来。”沈清弦握住簪子,闭上眼睛。
意识沉入那片十平米的空间。素银簪和破障耳钉静静悬浮在中央,旁边是她这些日子陆续存放的东西——几瓶灵蕴露原液,一些珍稀药材,还有那卷与萧执的婚书。
她尝试用意识引导灵蕴露,却发现异常困难。灵蕴露在体外容易操控,在空间里却如脱缰野马。几次尝试失败后,她忽然想起新婚夜对萧执坦白时,他说的话:“清弦,你的秘密,我会用生命守护。”
或许……需要他的气息?
她睁开眼,看向萧执:“执之,你滴一滴血在簪子上。”
萧执毫不犹豫,咬破指尖,将血珠滴在簪尖。鲜血渗入银质的瞬间,簪身微微发亮。
沈清弦再次闭眼,这次,她将萧执的血和自己的灵蕴露一同引导。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两股力量在簪中交融,形成一种稳定的结构。簪身内部,细如发丝的脉络被缓缓点亮,如人体经络般延展。
一刻钟后,她睁开眼,满头大汗。
但手中的素银簪已完全不同——通体温润如玉,内里流转着淡金色的光晕,簪头处隐隐形成一个微小的旋涡。
“成功了。”她声音虚弱,却带着欣喜,“这支簪能储存相当于我全身三成的灵蕴露,触发后能形成一个持续一刻钟的防护罩。关键时刻……”
她将簪子递给萧执:“给孩子别在衣襟内侧。”
萧执接过簪子,入手温润,仿佛有生命般微微发热。他走到摇篮边,小心翼翼地将簪子别在萧煜襁褓的内层。
做完这些,他回身扶住摇摇欲坠的沈清弦:“你消耗太大了。”
“值得。”沈清弦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还有一件事……那枚黑色木牌,我研究过了。”
她从怀中取出木牌,指尖抚过凹槽:“这凹槽需要‘活性能量载体’,我用灵蕴露结晶试过,能激活,但激活后会看到一些……破碎的画面。”
她将月圆之夜血池祭祀的景象说了。
萧执听完,脸色凝重:“九个陶瓮……所以今晚,他们准备了九个孩子?”
“不一定都是孩子。”沈清弦摇头,“可能是九个祭品,也可能是九个仪式节点。但无论如何,我们必须阻止。”
窗外传来打更声。
亥时三刻了。
距离子时,只剩一个时辰。
萧执扶沈清弦在榻上坐下,转身从柜中取出一套软甲。不是军中制式,是听风阁特制的内甲,用金丝混着天蚕丝编织而成,轻便却坚韧。
“穿上。”他将软甲递给她,“虽然挡不住蛊毒,但能防刀剑。”
沈清弦接过软甲,入手轻盈如绢,但质地密实。她看向萧执:“你呢?”
萧执笑了笑,解开外袍,里面已经穿了一套玄色软甲:“早就备好了。”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这一刻,没有王爷王妃,没有资本女王和战神将军,只有一对要保护孩子的父母,一对要并肩作战的夫妻。
“执之,”沈清弦轻声道,“等今夜过了,无论结果如何,我们带煜儿去草原。就我们三个,看真正的星空,住毡帐,吃烤羊……过一段没有阴谋算计的日子。”
“好。”萧执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我答应你。”
窗外,月亮升到了中天。
圆满如银盘,但那层暗红色的晕圈,已经浓得化不开了。
夜枭在远处啼叫,一声比一声凄厉。
永兴坊的方向,隐约传来几声犬吠,又很快沉寂下去。
山雨欲来,风已满楼。
子时的更声,就要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