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糖分与假戏的引线（2/2）
她疑惑地、小心翼翼地侧过身，用眼角的余光向后瞥去。
只见江屿手里捏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正试图从桌子侧面递过来，指尖几乎要碰到她的椅背。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嘴唇抿得紧紧的，眼神却紧紧盯着她，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执拗。
念薇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飞快地伸出手，像地下党接头一样，迅速地将那张纸条从他指间抽走，攥在手心，然后立刻转回身，动作一气呵成。
她屏住呼吸，在课桌的掩护下，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张带着他体温的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行字，笔迹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用力，几乎要划破纸张，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烦躁和……命令式的口吻？
**“放学别走！有事问你！—— 江”**
连署名都省了，只有一个带着锋芒的“江”字。
念薇的心猛地一紧。他要问什么？是问许哲的事吗？还是……火箭本子的事？他的语气为什么这么冲？她下午和许哲说话，真的让他这么生气吗？这个认知让她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委屈，但更多的，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微妙的……在意。
她捏紧了纸条，指尖微微发白。答应？还是不答应？
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班长张薇拿着几张通知单走上了讲台，敲了敲桌子，吸引了全班同学的注意。
“同学们，安静一下！”张薇的声音清脆有力，“下个月初，学校要举办一年一度的校园文化节，每个班都要出节目或者搞个特色摊位。老班的意思，是希望大家集思广益，踊跃提议！形式不限，合唱、小品、舞蹈、手工市集、美食摊位都可以！现在有什么想法，大家尽管提！”
文化节！这个消息像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让沉闷的自习课气氛活跃起来。同学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
“搞美食摊位吧！卖章鱼小丸子！”
“合唱！唱《夜空中最亮的星》！”
“小品！演个校园搞笑剧！”
……
林小雨突然兴奋地站了起来，声音拔高，带着一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目光精准地扫过苏念薇和后排的江屿：
“班长！我有个绝妙的主意！咱们搞个‘情侣默契大考验’的互动游戏怎么样？需要一男一女搭档参加！既能活跃气氛又能吸引人气！我提议——让江屿和苏念薇上！他们俩看着就很有默契！”
“噗——！” 正在喝水的陈远直接喷了出来，剧烈地咳嗽起来。
“啊？” 张薇显然没料到这个提议，愣住了。
全班同学的目光，“唰”地一下，齐刷刷地聚焦在了苏念薇和江屿身上！带着惊讶、好奇、了然和看好戏的兴奋！
苏念薇只觉得“轰”的一声，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她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僵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张滚烫的纸条，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林小雨！这个损友！
而坐在后排的江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提名”弄得措手不及。他脸上那点阴沉和不耐瞬间被错愕取代，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他看着前排那个几乎要缩进课桌里的、通红的背影，又看看周围同学戏谑的目光，眼神里充满了震惊、窘迫，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隐秘的悸动？
整个教室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只剩下陈远惊天动地的咳嗽声。所有目光都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那两个身影上——一个恨不得钻进地缝，一个僵在原地耳根通红。
“情…情侣默契大考验？”班长张薇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扶了扶眼镜，目光在苏念薇和江屿之间来回扫视，带着审视和一丝玩味，“林小雨同学，你这个提议……很有创意。不过，”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了些，“人选需要自愿，而且需要确实有默契才行。江屿同学，苏念薇同学，你们……愿意参加吗？或者，有什么其他想法？”
“愿意个鬼！”苏念薇在心里呐喊，羞窘得快要爆炸。她死死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那张写着“放学别走”的纸条，指节泛白。林小雨的提议像一颗炸弹，把她和江屿之间那层微妙的窗户纸炸得粉碎，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她甚至能想象出“情侣”两个字被无限放大，贴在她和江屿脑门上的场景！太羞耻了！
她鼓起全身的勇气，猛地抬起头，脸颊红得惊人，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和抗拒：“班长！我…我觉得这个不合适！而且我…我还要准备物理竞赛，没时间！”她胡乱找了个借口，只想立刻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现场。
几乎是同时，后排也传来一个声音，带着点生硬的别扭：“我也觉得不合适！什么情侣游戏，无聊！还不如搞个投篮机实在！”是江屿。他皱着眉，语气听起来很不耐烦，但微微发红的耳廓和躲闪的眼神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下意识地瞟向前排那个拒绝得斩钉截铁的背影，心里莫名地堵得慌。
两人的异口同声的拒绝，反而让气氛变得更加微妙和……暧昧。同学们的眼神更加意味深长了。
“哦？”张薇挑了挑眉，镜片后的目光锐利了几分，仿佛看穿了什么，“既然两位当事人都明确表示了反对，那这个提议就先搁置吧。”她看向林小雨，“小雨，还有其他想法吗？”
林小雨撇撇嘴，有点失望，但看着念薇快要烧起来的侧脸和江屿那副别扭样，又觉得目的似乎达到了。她耸耸肩：“暂时没了。”
讨论继续，话题转向了其他方案。但教室里的空气仿佛还残留着刚才那场“爆炸”的硝烟味。苏念薇如坐针毡，感觉每一道扫过来的目光都带着探究。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瞥向身后。
江屿正烦躁地转着笔，眼神放空地盯着桌面，眉头紧锁，薄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线。他面前的草稿纸上，无意识地被笔尖戳破了好几个洞，旁边还画着几个凌乱纠结的线团。他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低气压，连旁边的陈远都不敢轻易搭话。
他怎么了？是因为被当众提名“情侣”觉得难堪？还是……因为她毫不犹豫的拒绝？念薇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有点闷闷的疼。那张写着“放学别走”的纸条，此刻像一块烙铁，烫得她手心发痛。
放学铃声终于响起，如同天籁。
苏念薇几乎是第一时间抓起书包，低着头就想往外冲。她必须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然而，她的手腕，却被一只带着薄汗、滚烫而有力的手，猛地攥住了！
“喂！苏念薇！”
江屿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和……压抑的怒气。
念薇的身体瞬间僵住！她被迫停下脚步，惊愕地回头。
江屿不知何时已经追到了她身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他微微喘着气，额发有些凌乱，显然是匆忙追过来的。他的眼神紧紧锁住她，像猎鹰盯着自己的猎物，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有被拒绝的恼怒，有执拗的不甘，有强烈的疑惑，还有一种……近乎委屈的控诉？
他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很大，带着不容挣脱的强势，掌心的热度透过薄薄的校服布料，清晰地烙印在她的皮肤上，灼烫着她的神经。
“你……”念薇被他眼中的风暴吓到了，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放开我……”
“不放！”江屿的声音斩钉截铁，甚至带着点孩子气的赌气。他非但没松手，反而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身上运动后蒸腾的热气和那种强烈的、属于他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他低下头，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她躲闪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清晰地砸进她的耳膜：
“你答应我的‘下次’呢？我纸条上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还有……”
他的目光扫过她因为慌乱而微微起伏的胸口，仿佛能穿透校服看到她口袋里那张他写的纸条，眼神变得更加锐利和……咄咄逼人。
“放学别走！现在，立刻，跟我走！我有话要问你！”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语气强硬得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攥着她手腕的手，又收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