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启程（1/2）

“方舟”终于完工了。

它静静地悬停在专门为它开辟的、位于穹顶城市上方数千米处的巨大船坞里，像一颗精心雕琢的金属种子，通体闪烁着幽冷的蓝光。为了建造它，几乎掏空了数个穹顶的储备资源，无数人熬干了心血。老周带着他的工程队完成了最后一遍外部检查，从那布满纹路的庞大外壳上滑下来时，好几个小伙子直接瘫倒在甲板上，几乎是瞬间就睡着了。

船是造好了，但更残酷的问题摆在了面前——谁走？谁留？

“方舟”的设计载荷是五十万人。听起来很多，但分摊到十二座穹顶，再扣除维持飞船运转和未来重建文明所必需的技术人员、科学家、医生、各类工程师、以及维持基因多样性的适龄人群……名额立刻变得极其有限，甚至可以说是残酷。

林启面前放着那份沉甸甸的名单。每一个名字后面，都关联着无数的数据：年龄、专业技能、遗传价值、心理评估、社会贡献度……一套冰冷到极点的算法，试图为文明筛选出“最优”的种子。

他看着名单上那些被标记为“优先”的熟悉名字，也看到了更多被标记为“待定”甚至“排除”的名字。这里面有曾经和他一起在议会争吵的老议员，有在基层默默奉献了几十年的普通工作者，有他看着长大的邻居家的孩子，还有……太多太多。

他知道，这份名单一旦公布，引发的动荡和绝望，可能比外面的威胁更加致命。

“必须公布。”阿夏的虚拟影像出现在他身边，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隐瞒只会滋生更大的混乱和不公。而且，我们需要留下的人，同样肩负着使命。”

她的目光投向下方那座依旧灯火通明的城市。“他们需要为‘方舟’的启航争取最后的时间，需要成为吸引注意力的‘明灯’，甚至……需要为文明的延续，上演最后一幕‘谢幕演出’。”

林启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决绝的冰寒。他按下了面前那个红色的按钮。

名单通过内部网络，发送到了每一位成年居民的终端上。

起初是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恐慌、愤怒、绝望、不敢置信的呐喊和哭泣，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在城市的各个角落轰然爆发！

“凭什么？！我在这里工作了三十二年！凭什么没有我？！”

“我的孩子才五岁！他有什么错？！”

“这不公平！这是谋杀！”

“打开穹顶！要死一起死！”

骚乱开始了。人群冲击着行政中心，打砸着公共设施，试图冲进通往上层船坞的禁行通道。巡逻队艰难地维持着秩序，冲突中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伤亡。

林启站在总控中心，看着监控屏幕上那些混乱的画面，听着通讯频道里传来的哭喊和爆炸声，脸色苍白如纸，但他没有动摇。他知道，这是必须经历的阵痛。

新情节：留守者的抉择

就在这片混乱中，一些没有被选上的人，却做出了令人意外的选择。

那位资源部的老议员，平静地关闭了自己的终端。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对匆匆赶来的下属说：“把我的配额让给三号实验室的小张吧，他年轻，脑子活，未来用得上。”然后，他拿起工具，走向了出现故障的城市能源调节站。他不懂具体维修，但他可以去搬东西，去清理通道，用最后的时间，守护这座他服务了一辈子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