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信息博弈与信任底线（1/2）

“一切……始于周家的那场追杀……”

宋博士的声音在地下诊所昏黄的灯光下响起，干涩、沙哑，带着刻意压制的平稳，像在陈述一份冰冷的病例报告。她省略了林枫摄影师的身份和具体卷入的细节，只说是卷入豪门恩怨后被灭口，被迫逃入瑞士，又被神秘组织“圣所”捕获。她将圣所描述为一个进行非法人体实验的邪恶机构，建筑师是首席科学家，目标是研究某种意识控制技术。她隐去了“圣父”、“钥匙”、“基石”这些核心概念，用“高级实验体”代替“相容体”，用“神经敏感者”模糊化伊莲娜和安娜的特殊性。

她讲述着囚禁、伊莲娜的疯狂暗示、与阿纳托利的周旋、马库斯的暗中帮助、老陈的档案、逃亡的艰辛……每一个细节都看似真实，却巧妙地避开了最致命的真相。她提到地下管道、废弃水电站、遭遇追击，但隐去了夜枭的出现和“樵夫”的交易，只说幸运地找到了一条废弃通道逃出生天。

在整个叙述过程中，宋博士的目光始终平静地注视着钟表匠，观察着他最细微的反应。钟表匠靠在器械台边，双手交叉在胸前，老花镜片后的眼睛半眯着，像一台高速运转的录音分析仪，捕捉着每一个音节、每一次停顿的微妙变化。他偶尔会打断，提出一个精准的问题。

“圣所的具体入口坐标，你还记得吗？”

“建筑师身边，除了那个叫安德烈的保镖，还有没有其他常驻的护卫头目？”

“你们逃出来的那个通风管道，内壁有没有不寻常的标记或编号？”

这些问题都指向具体的情报点，显示出他对圣所并非一无所知，而是在验证和补充细节。宋博士谨慎地回答，能说的就说，不能说的就推说当时情况紧急未能注意，或直接表示不知道。

当她讲到压力管道内发现生物危害桶和夜枭坠亡，她将其描述为一个意外遭遇并死于坍塌的陌生探员时，钟表匠的眼神锐利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平静。当她说出“深潜-7”和“神经活性稳定剂”这些从桶上看到的词时，钟表匠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

“神经活性稳定剂……”钟表匠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一种若有所思的冰冷，“用来‘稳定’什么？”

“不清楚。”宋博士避开了相容体和共振的概念，“可能是某种实验药物的稳定剂。”

钟表匠没有追问，示意她继续。

叙述接近尾声，宋博士提到了伪装的救援直升机和河边爆炸。“我们不知道是谁帮了我们。”这是实话。

整个“故事”讲完，地下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通风系统的低鸣和林枫偶尔因疼痛发出的微弱呻吟。宋博士感到后背已被冷汗浸湿。这番半真半假的陈述，耗费的心力不亚于一场手术。

钟表匠缓缓直起身，走到水槽边，慢条斯理地洗着手，背对着宋博士。水声哗哗作响。

“很精彩的故事，博士。”他的声音透过水声传来，平淡无波，“逻辑清晰，细节丰富，听起来……几乎天衣无缝。”

宋博士的心微微一紧。

钟表匠关掉水龙头，用一块干净的白布仔细擦干双手，每一个指缝都不放过。他转过身，目光透过镜片，像两束冷光打在宋博士脸上。

“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千钧压力，“你省略了几个关键点。比如，那个死掉的探员，为什么对管道结构那么熟悉？她真的是偶然出现的吗？再比如，你们在管道里，除了躲藏，有没有……触动什么不该动的东西？还有，河边那场恰到好处的爆炸，真的是巧合吗？”

他踱步到林枫床边，低头看着昏睡中的林枫，手指虚点了一下他左胸伤疤的位置：“这个伤，怎么来的？圣所的‘实验’造成的？我看不像。这疤痕的成因，更接近某种……剧烈的能量释放或特殊创伤，年代也似乎更久远。”

宋博士的呼吸瞬间停滞。这个钟表匠的眼光太毒了！

钟表匠没有等她回答，又走到安娜床边，凝视着她苍白的面容。“这个女孩，不仅仅是‘神经敏感’那么简单吧？建筑师费尽心机要抓她回去，恐怕不是因为她长得好看。她的价值，在于某种……更核心的东西。或许，和那些‘稳定剂’要稳定的对象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