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地下手术与旧账新算(1/2)
破旧的厢式货车像一头喘着粗气的铁兽,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前行。车厢内,每一次剧烈的晃动都如同酷刑,碾过林枫破碎的身体,将他从昏迷的边缘反复拽回痛苦的深渊。他蜷缩在冰冷粗糙的铁皮地板上,右腿的伤处隔着简陋的绷带传来阵阵灼痛和钻心的抽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刀片在切割神经。喉咙里弥漫着血腥和胆汁混合的涩味,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骨的钝痛,肺部像破风箱般嘶哑作响。意识在黑暗的泥沼中沉浮,偶尔闪过破碎的画面:坠落的夜枭、冰冷的管道、刺鼻的气味、还有宋博士在昏暗光线下紧绷的侧脸。
安娜躺在他身旁,依旧无声无息,像一尊失去温度的瓷偶,只有胸口微不可察的起伏证明生命尚未完全离去。宋博士背靠着摇晃的车厢壁,双腿微分以保持平衡,一只手紧紧扶着安娜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握着那把匕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过度疲惫后的一种岩石般的冷硬,目光透过车厢板的缝隙,死死盯着外面飞速倒退的、逐渐染上暮色的山林。开车男人的警告“钟表匠心情不好”像冰冷的钢针,扎在她早已紧绷的神经上。
信任早已是奢侈品,每一步都踏在未知的刀刃上。但她没有选择。林枫的感染在恶化,安娜的生命在流逝,停留在荒野只有死路一条。这辆破车和那个素未谋面的“钟表匠”,是黑暗中唯一可见的、却可能通往更深地狱的微光。
路程漫长而煎熬。天色由灰转暗,最后彻底被墨蓝的夜幕笼罩。货车终于驶离了颠簸的土路,开上了相对平坦的柏油路,周围的景物也从荒山野岭变成了稀疏的灯火和低矮的建筑。他们似乎进入了一个小镇或城市的边缘。
车速慢了下来,在迷宫般狭窄的街道中穿行,最终拐进一条死胡同,停在一扇毫不起眼的、紧闭的金属卷帘门前。周围寂静无声,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
驾驶室的门打开,那个花白头发男人跳下车,走到卷帘门前,有节奏地敲了几下。片刻后,卷帘门发出沉闷的摩擦声,缓缓向上开启,露出里面一个昏暗的、堆满杂物的车库。男人示意货车开进去。
货车驶入车库,卷帘门在身后落下,隔绝了外界。灯光亮起,昏黄的光线照亮了这个充满机油味和灰尘的空间。男人拉开货厢门,冷漠地看着里面的三人。
“到了。能动的自己下来。”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车库里回荡。
宋博士深吸一口气,收起匕首,率先跳下车。她的腿脚因长时间蜷缩而麻木,落地时一个趔趄,但她迅速稳住身形。她回身,艰难地将意识模糊的林枫拖拽出来。林枫几乎无法站立,全身重量都压在她身上,伤腿接触地面时,他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额头瞬间布满冷汗。
男人没有帮忙,只是抱着手臂靠在车身上看着,直到宋博士将林枫靠墙放稳,又返身去抱安娜。他将安娜抱出来时,动作明显轻柔了许多。
“跟我来。”男人简短地说了一句,转身走向车库深处一扇不起眼的小门。他推开门,后面是一段向下的、灯光昏暗的水泥台阶,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霉味混合的怪异气味。
宋博士搀扶着林枫,男人抱着安娜,一行人沉默地走下台阶。下面是一个类似地下诊所的空间,但更加简陋和隐蔽。墙壁是粗糙的水泥,头顶是裸露的管线,几张铺着白色塑料布的病床孤零零地摆着,器械台上放着一些基础的医疗设备,但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整个空间安静得可怕,只有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
一个身影从角落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瘦高的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工装,外面套着一件沾有些许油污的皮质围裙。他的头发稀疏银白,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布满了深刻的皱纹,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清澈锐利,像精密仪器上的玻璃透镜,透过一副老花镜片,冷静地审视着新来的不速之客。他的手指修长,关节粗大,指甲修剪得很干净,却带着无法洗净的、细微的机油痕迹。他整个人散发了一种混合着技术人员的严谨、长者的威严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长期处于阴影中的孤僻气质。
这就是“钟表匠”。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男人抱着的安娜身上,停留了几秒,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然后,他看向靠在宋博士身上、奄奄一息的林枫,最后,视线定格在宋博士脸上。
“老骨头送来的?”他的声音平稳,低沉,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没有任何寒暄或疑问,直接切入核心。
开车的男人,现在可以叫他“司机”了——点了点头,将安娜轻轻放在一张病床上。“嗯。山里捞出来的,伤得不轻。”
钟表匠走到安娜床边,动作熟练地检查她的瞳孔、脉搏和体温,他的手指触碰安娜皮肤时,有一种异样的轻柔。“寒气入髓,神经抑制过度。需要加温,营养支持,和特定的拮抗剂。”他快速做出判断,语气专业而冷静。然后,他转向林枫。
当他的目光落在林枫右腿那惨不忍睹的伤口上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示意宋博士将林枫扶到另一张床上,然后戴上橡胶手套,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被血污浸透的绷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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