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损失扩大(1/2)

鸡叫第二遍时,王三秒的后背已经被露水浸得发凉。他裹紧了身上的旧棉袄,从临时搭起的守夜棚里探出头,望了眼东边的天空——墨蓝色的天边上刚泛起一点鱼肚白,望海坡的玉米地还浸在晨雾里,只有玉米叶上的露水在微光里闪着亮。

守夜棚是用几根歪脖子松木搭的,顶上盖着塑料布,四面漏风,夜里风灌进来时,像有人在耳边吹哨。棚子里铺着一层干稻草,还放着个铁皮壶,里面的热水早在后半夜就凉透了。三秒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摸出怀里的玉米粑——是马春花昨天傍晚送来的,还带着点余温,咬一口,甜香里混着点稻草的气息。

他刚咬第二口,就听见西边传来一阵慌乱的叫喊声。是合作社的李婶,声音里带着哭腔,顺着风飘过来,在晨雾里散不开:“三秒!三秒!你快来看看啊!菜地里的菜全被拱了!”

三秒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玉米粑掉在稻草上也没顾上捡,抓起靠在棚边的锄头就往西边跑。守夜棚离蔬菜地有半里地,他跑过玉米地时,挂在麻绳上的铜铃铛被风刮得“叮铃”响,像在替他着急。

蔬菜地是合作社上个月刚种的,种了两亩胡萝卜、一亩白菜,还有半亩青菜——本来是想着秋收后给社员们分点新鲜蔬菜,剩下的能拉到镇上赶集卖,补贴点合作社的开支。可现在,眼前的景象让三秒的脚步一下子顿住,喉咙里像堵了团干土,发不出声。

两亩胡萝卜地被翻得乱七八糟,暗红色的泥土裸露在外,上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蹄印。胡萝卜被连根拱起,有的被咬断了半截,带着泥土躺在地上;有的叶子被啃得只剩光秃秃的根,沾着黑褐色的污渍,是野猪的粪便。旁边的白菜地更惨,绿油油的白菜棵子被踩得稀烂,白菜叶混着泥土,散发出一股沤烂的腥气,只有几棵没被拱到的白菜孤零零地立在地里,叶子上还挂着野猪的毛。

李婶蹲在菜地边,手里拿着一棵被啃断的胡萝卜,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淌:“这可咋整啊……我跟你叔昨天还来浇过水,看着胡萝卜都长到手指头粗了,咋一夜之间就成这样了……”

合作社的其他社员也陆续赶来了,陈老五扛着锄头,酒葫芦还挂在腰上,看见菜地里的狼藉,酒葫芦“啪”地掉在地上,酒洒在泥土里,浓烈的酒香混着菜地里的腥气,说不出的难闻。“这群畜生!咋不啃玉米,改啃菜了?”陈老五蹲下来,捡起一片被踩烂的白菜叶,手都在抖,“这白菜再过半个月就能收了,现在全毁了!”

三秒蹲在胡萝卜地里,伸手摸了摸被翻起的泥土——土还是湿的,蹄印也新鲜得很,显然是后半夜刚留下的。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在菜地边缘发现了几簇褐色的毛,跟之前在玉米地里发现的一样,是野猪的毛。

“它们是从北边的沟里过来的。”三秒指着菜地北边的一条土沟,沟里长满了野草,上面有明显的踩踏痕迹,“昨晚我在守夜棚里盯着玉米地,没顾上这边,它们就绕到菜地里来了。”

“那可咋整啊?”李婶抹了把眼泪,“玉米地要守,菜地也要守,咱们就这么几个人,哪守得过来啊?”

社员们也跟着议论起来,声音里满是焦虑。张叔蹲在地上抽着烟,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这野猪也太精了,知道咱们在玉米地这边守着,就专挑没人的菜地祸祸。照这么下去,咱们种啥都得被它们拱了!”

“要不咱们多搭几个守夜棚?”有人提议,“玉米地一个,菜地一个,再找几个人轮流守着。”

“可咱们合作社就这么十几个人,白天要补种荞麦,晚上还要守夜,哪熬得住啊?”另一个社员叹了口气,“我家小子昨天还说头晕,怕是熬了两晚熬不住了。”

三秒没说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他看着菜地里的狼藉,又想起昨天马春花跟他说的话——她已经跟镇上的餐馆谈好了,等白菜收了,就给餐馆供货,一斤能卖八毛钱,这两亩菜地至少能卖两千块钱。可现在,不仅两千块钱没了,还得重新补种,又要花种子钱、肥料钱,算下来,损失至少得超一千块。

一千块钱,对合作社来说不是小数目。上次玉米地被毁坏,已经花了不少钱买荞麦种,现在菜地里又遭了灾,合作社的流动资金本来就紧张,这下更是雪上加霜。

“先把地里还能吃的菜捡回来吧。”三秒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泥,“能吃的挑出来,分给社员们,不能吃的埋在地里当肥料,别浪费了。”

社员们也跟着站起来,默默地拿起篮子,开始捡地里的胡萝卜和白菜。李婶擦了擦眼泪,捡起一棵没被咬断的胡萝卜,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泥:“这胡萝卜还能吃,回家炖个汤,给孩子补补。”

陈老五走到三秒身边,捡起地上的酒葫芦,擦了擦上面的泥:“今晚我跟你一起守,我守菜地,你守玉米地,这样两边都能顾上。”

三秒摇了摇头:“你白天还要帮着补种荞麦,晚上再守夜,身体扛不住。还是我来守,我年轻,熬得住。”

“你都熬了两晚了,再熬下去身体要垮的!”陈老五急了,声音提高了些,“我跟你说,今晚必须我来守,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搬个床到菜地里睡!”

三秒看着陈老五通红的眼睛,心里暖了暖。他知道陈老五是真心疼合作社,也真心疼他。可他更清楚,陈老五有老寒腿,一到夜里就疼得厉害,要是在漏风的守夜棚里待一晚,第二天肯定起不来。

“这样吧,”三秒想了想,“今晚我先守,等明天咱们再排个班,合作社的人轮流来,每人守一晚,这样大家都能歇过来。”

陈老五还想说什么,可看着三秒坚定的眼神,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行,听你的。但你要是撑不住了,记得给我打电话,我立马过来换你。”

三秒“嗯”了一声,蹲下来帮着捡胡萝卜。手指被冻得发僵,碰着冰凉的胡萝卜,像针扎似的疼。他捡起一根没被咬断的胡萝卜,上面还沾着新鲜的泥土,咬了一口,脆生生的,带着点甜味——这胡萝卜是他亲手种的,播种时他还跟李婶说,等收了,给她孙子送点,孩子爱吃脆萝卜。可现在,别说送了,能剩下的都没几根。

太阳慢慢升起来,晨雾散了,望海坡的菜地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狼藉。社员们捡完菜,把能吃的装在袋子里,放在田埂边,不能吃的堆在一边,准备埋进土里当肥料。三秒看着空荡荡的菜地,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沉得慌。

他刚想跟社员们说补种的事,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马春花打来的,电话里的声音很轻快:“三秒,我跟镇上的餐馆谈好了,白菜一斤八毛,胡萝卜一斤六毛,等收了就给他们送过去……”

三秒捏着手机,喉咙发紧,半天没说出话来。

“三秒?你咋不说话?”马春花的声音里带着点疑惑,“是不是出啥事儿了?”

“菜地里的菜……被野猪拱了。”三秒的声音沙哑,“胡萝卜和白菜都毁了,损失大概有一千多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马春花急促的声音:“我现在就回去!你别着急,咱们再想办法!”

挂了电话,三秒蹲在田埂上,看着远处的草海。草海的水在阳光下泛着蓝绿色的光,像块巨大的翡翠,可他没心思看——一千多块的损失,对刚起步的合作社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他想起爷爷昨天说的话,种地就像过日子,遇上坎了要跨过去,可现在这坎,好像比他想的还难跨。

“三秒,别蹲这儿了,咱们得赶紧补种。”陈老五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补种点青菜,还能赶在冬天前收一茬,多少能补点损失。”

三秒站起来,点了点头:“行,你去镇上买青菜种,我跟社员们先把菜地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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