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盼开春》(2/2)

话是这么说,可他眼里的光却藏不住,像雪地里埋着的火种,稍微一吹就能燃起来。三秒看着他的侧脸,想起前几天去他羊圈,看见墙角堆着新做的木犁,犁头磨得锃亮,显然是早就备好了开春的家什。

火塘里的柴禾渐渐烧成了炭,红得发亮。老马往每人手里塞了块烤红薯,甜香混着焦糊味在仓库里漫开。“来,尝尝我家地窖里的红薯,去年用羊粪种的,甜得很。”

陈老五咬了一口,红薯的糖汁顺着嘴角往下流,他赶紧用袖子擦了擦,嘿嘿地笑:“今年用合作社的法子种,保准比这还甜。”

“那是自然。”三秒也咬了口红薯,热乎气从喉咙暖到心里,“我从农科所要了新的红薯苗,说是能结得又大又多,到时候咱也搞个红薯宴,请全村人吃。”

“还得酿点红薯酒。”李大叔接话,“去年我家的红薯酒没够喝,今年多酿两缸,就用老五的羊粪肥的红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火塘里的炭偶尔“噼啪”响一声,像是在应和。雪还在下,仓库外的槐树枝被压得弯弯的,却透着股子蓄势待发的劲儿。

陈老五没再说话,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吃着红薯。吃到最后,他把红薯皮扔进火塘,看着火苗舔舐着焦皮,突然冒出一句:“再过一个月,就能耕地了。”

没人接话,但每个人都听见了心里的期盼——期盼雪快点化,期盼土地快点醒,期盼那把新磨的犁,能在合作社的地里,划出第一道深深的沟。

夜深了,雪还没停。三秒临走时,看见陈老五还蹲在火塘边,眼睛望着仓库外白茫茫的田野,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什么。她走近了才发现,他手里捏着粒玉米种,是去年收成最好的那穗上剥下来的,被体温焐得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