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青田谏言(1/2)

天启七年秋,南京城笼罩在连绵秋雨之中。奉天殿内,朱元璋正对着河南送来的战报出神,案上的奏疏墨迹未干,“野狼谷一役,明军折损八千,夏蕃联军退守河西”的字句,让他连日来的喜色荡然无存。殿外传来熟悉的靴声,他不用抬头便知是刘基,这位被称为“神算”的军师,总在他心绪不宁时出现。

“陛下,臣闻河南战事已了,特来奏请一事。”刘基身着藏青色官袍,雨水打湿了他的袍角,却丝毫不减其眉宇间的沉稳。他将一份整理好的军报递上,“这是臣汇总的野狼谷之战详情,常将军冒进致败,徐将军驰援止损,可见将帅相济方能成事。如今朝堂之上,文臣多非议武将,陛下若再行制衡之术,恐寒了边关将士的心。”

朱元璋接过军报,指尖划过“徐达率援军百里奔袭”的记载,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先生是说,朕不该让常遇春主政河南,该让徐达复掌兵权?”刘基连忙摇头:“臣非此意。徐将军稳,常将军勇,二人互补恰是河南之福。臣所忧者,是近来齐泰、黄子澄等人力主‘重文抑武’,称‘武将拥兵必反’,此论若成风气,边关将无可用之将。”

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齐泰的声音:“陛下,臣有事启奏!”他身着绯色官袍,昂首步入殿中,看到刘基时眼中闪过一丝警惕,随即转向朱元璋,“陛下,河南战事虽平,但常遇春冒进之罪不可不罚!徐达虽有驰援之功,但其‘稳守’之策延误战机,亦当追责。臣以为,当派文臣前往河南监军,节制二将兵权。”

“荒谬!”刘基厉声反驳,“河南地处前线,文臣监军多不懂军务,只会掣肘将帅。当年蓝玉北伐,便是因文臣瞎指挥才错失战机,陛下难道忘了?”齐泰不甘示弱:“刘先生此言差矣!武将手握重兵若无制衡,如安禄山之流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夏蕃联军虎视眈眈,若河南将帅再生异心,大明危矣!”

朱元璋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他深知刘基所言句句在理,徐达、常遇春皆是开国元勋,忠心毋庸置疑;但齐泰的话也戳中了他的心病——自登基以来,他便日夜担忧武将功高震主,当年胡惟庸案株连甚广,便是为了巩固皇权。“先生,”朱元璋放下茶杯,“你说重文轻武不妥,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河南之事?”

刘基上前一步,指着殿墙上的舆图:“陛下请看,夏蕃同盟占据河西,控制西域商路,粮草充足,军械精良;北元乃儿不花部虽与我朝勾结,却首鼠两端。大明若想稳固北疆,需倚重徐、常二将。臣建议,封徐达为河南经略使,总领防务规划,常遇春为副使,专司军事进攻,再派兵部懂兵的官员协助,而非纯粹的文臣监军。”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将帅矛盾,陛下当亲自下旨安抚,强调‘二人同心,其利断金’,而非暗中挑拨。常将军勇猛,需徐将军约束其冒进;徐将军持重,需常将军激发其锐气。若陛下再用制衡之术,二人必生嫌隙,河南防线迟早会被夏军突破。”

齐泰立刻接口:“刘先生这是在纵容武将!徐达若再掌兵权,加上常遇春的兵力,河南五万大军尽在其掌控,若他与夏军勾结,谁能制衡?”刘基气得胡须发抖:“齐大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徐达随陛下征战数十年,舍身护驾数次,若他想反,早在洪武初年便可动手,何必等到今日?”

朱元璋抬手制止了二人的争执,脸色沉了下来:“先生忠心,朕已知晓。但河南兵权之事,事关重大,容朕三思。”他起身走到殿外,秋雨打在檐角的铜铃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刘基的话他不是没有听进去,但帝王的猜忌一旦生根,便如附骨之疽——他可以信任徐达一时,却不能信任他一世,尤其是在夏蕃同盟日益强大的今日。

当日午后,朱元璋单独召见刘基。御书房内,檀香袅袅,朱元璋将一份密报推到他面前,上面是锦衣卫探查的“徐达在河南旧部众多,军中多称‘徐帅’而非‘陛下’”的记录。“先生,你看这些。”朱元璋的声音带着疲惫,“朕不是不信徐达,是不敢赌。大明的江山,是无数将士用命换来的,朕不能让它毁在任何一个人手里。”

刘基看着密报,心中一沉。他知道锦衣卫的手段,这些所谓的“记录”或许有真有假,但足以在帝王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陛下,军中称‘帅’乃是对将领的尊称,并非不敬。”刘基耐心解释,“当年韩信在汉军之中,将士亦尊称其为‘韩帅’,刘邦并未因此猜忌。若陛下因些许流言便怀疑功臣,今后谁还敢为大明卖命?”

“刘邦最终也杀了韩信。”朱元璋冷冷地说。这句话让刘基如遭雷击,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帝王,那个当年礼贤下士、与将士同甘共苦的朱元璋,早已在皇权的侵蚀下变得冷酷多疑。“陛下,”刘基躬身叩首,“夏蕃联军在河西厉兵秣马,王保保精通兵法,禄东赞善抚民心,若大明内部自乱阵脚,必给其可乘之机。臣恳请陛下,以大局为重,勿再激化将帅矛盾。”

朱元璋扶起他,语气缓和了些许:“先生的心意,朕明白。但河南之事,不能操之过急。这样吧,朕先下旨嘉奖徐、常二将,赏赐金银布帛,再派兵部侍郎前往河南,名为协助,实则调和二人关系,如何?”刘基知道,这已是帝王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他虽不满意,却也只能躬身道:“陛下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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