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藏锋（2/2）

老柴接过草图，看都没看就塞进怀里：“将军放心，咱的眼睛比鹰还尖，叛贼的马放个屁都能听出来。”他顿了顿，又问，“信号怎么传？”

“白天用芦苇杆，竖一根是有小股敌军，两根是大军出动，三根是发现投石机；晚上用萤火虫灯笼，一亮一灭是平安，连亮三下是急报。”张玉从李二柱手里拿过三个竹笼，里面装着萤火虫，“灯笼罩子涂了黑漆，只有近处能看见。”

老柴接过竹笼，对身后两人使了个眼色，三人弯腰钻进芦苇丛，转眼就没了踪影，连脚步声都没留下。剩下的两个斥候，张玉让他们沿渭水西岸向北探路，摸清叛军粮道的支线——万一王保保的奇袭出了岔子，沣河防线也得有备用方案。

暮色渐浓时，张玉站在箭楼上眺望北岸。老柴他们应该已经潜伏到位了，北岸的芦苇丛静悄悄的，连鸟雀都少了踪迹。李二柱捧着晚饭上来，是两个热馒头和一碗菜汤，菜汤里飘着几片菜叶，在这初冬时节已是难得的丰盛。“将军，您吃点吧，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合过眼。”

张玉接过馒头，却没吃，目光落在远处的咸阳方向。那里已亮起零星的灯火，像蛰伏的野兽睁开了眼睛。“二柱，你说关保会不会今晚就来？”他突然问。

李二柱愣了愣，挠挠头：“俺不知道，但俺知道咱们的投石机藏得好，陷阱也挖好了，他来多少都得被砸回去。”他指了指桥下的壕沟，“下午俺跟着老柴学认陷阱，他说这三重壕沟，比终南山的猎熊坑还厉害。”

张玉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咬了口馒头。刚嚼了两口，箭楼下突然传来一声低喝：“信号！北岸有信号！”他立刻趴在箭楼边缘往下看——北岸的芦苇丛里，一根枯黄的芦苇杆直直地竖了起来，在暮色中格外显眼。

“是小股敌军。”周都头跑上楼来，手里握着弓箭，“将军，要不要派兵去接应老柴？”

张玉摇摇头，目光紧锁那根芦苇杆：“不用，这是老柴在报平安，说明他已经摸清了第一拨岗哨的位置。”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下来，“传令下去，全军戒备，投石机手到位，弓箭手登箭楼，今夜，关保说不定真要来了。”

李二柱吓得手一抖，菜汤洒了大半，却立刻挺直腰杆：“将军，俺也去岗哨！俺现在能认出所有陷阱暗号，不会再掉下去了！”

张玉看着他涨红的脸，点了点头。夜色彻底笼罩下来，沣河大桥的灯笼被一一点亮，昏黄的光映在桥面的铁板上，反射出冷硬的光。芦苇丛里的投石机静静蛰伏，像蓄势待发的猛兽；北岸的芦苇丛中，老柴的眼睛比灯笼更亮，死死盯着叛军营地的方向。

风又起了，卷着渭水的寒气吹过芦苇丛，发出“沙沙”的声响。张玉握紧腰间的佩刀，听着身后士兵们整齐的呼吸声——这些年轻的士兵，有的还没成年，有的刚离开家乡，却都在这沣河岸边，筑起了一道比城墙更坚固的防线。

突然，北岸传来一声马蹄声，打破了寂静。张玉的身体猛地绷紧，箭楼上的弓箭手立刻搭箭上弦，瞄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芦苇丛里的投石机手握住了绞盘，只等将军一声令下，就将石弹砸向敌军。

夜色中，一道黑影从北岸芦苇丛里窜出来，直奔桥面而来。老柴的信号突然变了——两根芦苇杆竖了起来，在风里微微摇晃。张玉的心一沉：不是小股敌军，是叛军的先锋部队到了。他深吸一口气，高声下令：“所有人就位！准备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