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笙往事(1)(1/2)
默笙。
这个名字是那个男人给她起的。
他脾气坏,嘴里总在骂人,掏钱时表情像在割自己的肉。
但他把她带出了那个地方。
在这之前,她没有名字。
或者有过,忘了。
记得最清楚的,是舌头断掉那天的味道。
铁锈味,浓得噎住喉咙。
不是别人打的,是自己咬的。
娘说,女孩子话太多,命不好。
……
河水的腥气混着潮湿的泥土味,是她最早记住的味道。
那时她不叫默笙。
爹娘叫她阿蘅(同音衡)。
姓柳,柳阿蘅。
家在江南一个挤着太多人的水湾边,墙是泥糊的,顶是茅草盖的,一下雨就漏,屋里得摆满盆盆罐罐,嘀嗒声能响一夜。
爹总是咳。
像拉风箱。
咳得狠了,整个人蜷起来,肩膀耸动着,脸憋成一种难看的酱紫色。
咳完,他会摊开捂嘴的布巾,盯着上面沾着的暗红点子发呆,眼神空荡荡的。
娘的手从来没停过。白天给邻街的绣坊缝补,粗糙的指尖总缠着洗不掉的线头颜色。
晚上就着豆大的油灯继续缝,针脚细密,眼睛熬得通红。
换来的铜板,一把一把,都喂给了药罐子和米缸。
药罐子咕嘟咕嘟响,冒出的气味苦涩刺鼻,盖过了屋里永远的霉潮味。
米缸却总是浅得很快。
阿蘅怕爹咳。
那声音像一只无形的手,攥着她的心,攥得紧紧的。
她缩在屋角,抱着膝盖,不敢出声,只盼着那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快点过去。
有时爹咳得喘不上气,娘会放下手里的活,轻轻拍他的背,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阿蘅就盯着娘那只拍背的手,看指节处的红肿和裂口。
她更怕爹咳完后的安静。
那种死一样的沉寂里,爹会长时间望着窗外那条浑浊的河,眼神灰败,然后重重地叹一口气。
那口气那么沉,压得小小的屋子都晃。
河上从来不缺热闹。
乌篷船来来往往,摇橹声咿呀。
偶尔有阔气的画舫经过,丝竹声飘过来,带着酒肉香气,还有女人娇俏的笑。
那声音隔着水汽传来,模糊又遥远,像另一个世界。
阿蘅有时会趴在窗口看。看画舫上明亮的灯笼,看那些穿绸裹缎的人影晃动。
她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觉得他们一定不用闻药味,不用听咳嗽,不用饿肚子。
“看什么看!”
娘会一把将她扯回来,力道有些重,声音带着说不出的焦躁和厉色,“那不是什么好地方!离远点!”
阿蘅趔趄一下,不敢吭声。
她不懂为什么看看也不行。
她只是觉得那些亮光,那些声音,很好听,很好看。
日子就像河里的水,浑浊地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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