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枝第5章 梯子(1/2)
叶寒枝的个子抽条般蹿高一截,喉结有了微凸的轮廓。
他依旧在武馆练拳,只是拳风里少了些稚嫩,多了点沉。
院角那棵老榆树叶子黄了又绿,树皮上的裂纹深了几分,像刻进肉里的旧伤。
距离林守业上次登门,已经过去近两年。
叶寒枝记得杏芳斋点心甜腻的滋味,黏在喉咙里,两年都化不开。
偶尔街坊闲聊,会飘来几句零碎消息。说林家生意越做越大,铺子开到了邻县,说林老爷常出入衙门,和县丞师爷称兄道弟。
那些话像风里的柳絮,飘到耳边,叶寒枝会下意识攥紧拳头。
这天傍晚,叶寒枝在院里练一套新学的拳法,收势时气息有些乱,额头见汗。
叶重坐在门槛上看着,手里攥着一块青黑色的磨刀石,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腰间的短刃。
“爹,”
叶寒枝喘匀了气,走过去蹲在叶重身边,“林伯伯……是不是不会再来了?”
叶重磨刀的动作没停,眼皮垂着,目光落在刃口一道细小的卷边上。
“路走岔了,就难回头。”
“可他以前……”
叶寒枝喉结滚动一下,“以前他对我们很好。”
“人往高处走。”
叶重抬起短刃,对着天光眯眼看了看,“高处有高处的活法。”
“什么活法?”
“弯腰,低头,说违心话,做违心事。”
“梯子就那么宽,所有人都挤破头往上爬。爬得快的,踩别人肩膀,爬得慢的,被踩进泥里。”
叶寒枝盯着父亲的手。
那双手骨节粗大,虎口有厚茧,“我们不算被踩进泥里吧?”
“我们没往上挤。”
叶重放下短刃,转头看儿子,“站在平地,看他们爬,看他们摔。梯子再高,顶天也就看到鞋底——沾满泥的鞋底。”
叶寒枝沉默了一会儿。
“那林伯伯……现在看到鞋底了吗?”
叶重嘴角牵动一下,像笑,又不像。
“他刚爬到半腰,正忙着擦自己鞋上的泥,顾不上看头顶。”
……
同一片夕阳,林守业靠在黄花梨圈椅里,手指捻着一封刚拆开的信。
信纸是上好的薛涛笺,落款处盖着朱红色的“李府”印鉴。
李主簿嫁女,宴请宾客,名单上有他林守业的名字。
他把信纸轻轻放下,指尖在“林守业”三字上摩挲。
曾几何时,这种场合他只能站在门外递礼单,连管家正眼都难得得到一个。
如今,他的名字写在洒金笺上,被小厮恭敬送来。
管家垂手立在门边,低声禀报:“老爷,按您的吩咐,备了两份礼。一份明面走,是赤金如意一对,一份暗里送李主簿长随,是城东那座三进院子的地契。”
林守业“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多宝格上一尊白玉貔貅上。
那是去年疏通漕运关节时,某位大人“暂存”在他这里的。
他当时跪在花厅冰冷的地砖上,额头抵着缝隙,听着头顶传来不紧不慢的拨茶盖声。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像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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