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满剌加暗流,双佩合璧(2/2)

酋长的眼神闪了闪:“快了,说是七月十五午时,会从海峡东口进来。”他忽然拍了拍掌,“大人一路劳累,先去驿馆歇息?我让儿子陪大人看看码头的货栈,都是给大人备的胡椒、苏木。”

红树林夜探,水寨魅影

暮色像块浸了墨的纱,罩住了满剌加海峡。郑和带着王二虎、林小满,乘小艇钻进红树林。气根垂在水面上,像无数只悬着的手,小艇划过水面,惊起成群的萤火虫,绿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督公你看!”林小满突然指着前方,红树林深处隐约有火光,竹楼的轮廓在火光中若隐若现,挂着的渔网里,竟晾着几件明式兵甲——甲叶上的太阳纹被火光照得发亮。

王二虎掏出短刀,刀身在萤火虫的光里泛着冷光。“这水寨的桩子是新打的,泥里的木屑还没泡透。”他蹲下身,从泥里抠出块碎木,上面有凿子的新痕,“是李景隆的人干的,他们用的凿子和无名岛洞穴里的一样,刃口带斜纹。”

林小满突然按住胸口,怀里的木板和银锁一起发烫。“公公,我爹的木板在动!”他掏出来一看,烧焦的“景”字突然渗出细小红点,顺着木纹游走,竟在木板边缘连成个极小的太阳纹——和水寨竹楼上的印记分毫不差。

“是玉佩在引它。”郑和解下锦囊,半块龙佩刚露出来,林小满的木板突然“啪”地弹起,断口处对准玉佩,像磁石遇铁。两道红光从断口涌出,在空中交缠成个完整的太阳纹,随即隐没不见。

“这是……”林小满的声音发颤,他小时候听爹说过,“双佩合璧,能召旧部”,当时只当是戏言。

突然,远处传来桨声。三人迅速钻进气根浓密的暗处,只见艘小船从水寨划出来,船头站着个穿僧袍的人——竟是玉佛寺的阿瑜陀!他手里捧着个锦盒,盒角露出半块玉佩的轮廓,正往海峡东口去。

“这和尚果然有问题!”王二虎握紧短刀,“要不要追?”

郑和摇摇头,目光落在水寨深处的一艘大船上——那船的桅杆上挂着黑旗,旗角绣着半朵玉兰花,和李兴府里的香囊纹样完全相同。“他是去送信的。李景隆要等双佩聚齐,才肯动手。”

午时风云,双佩对峙

七月十五的午时,海峡东口的海面平静得像块玉。宝船编队按“雁形阵”排开,帆布上的“郑”字大旗在阳光下猎猎作响。赵大勇站在了望塔上,望远镜里能看见东口外的海平面上,有十几艘快船的影子,船头的太阳纹在浪里起伏。

“督公,他们来了!”赵大勇的声音带着紧张,手里的望远镜都在抖——镜筒上还缠着他娘给的红绳,说是能保平安。

郑和走上甲板,将龙佩举过头顶。阳光透过玉佩,在甲板上投下个完整的太阳纹,红光流转,像活物一般。林小满捧着木板站在他身边,木板上的“景”字也在发光,与玉佩的红光交相辉映。

“开炮!”郑和一声令下,佛郎机铳的轰鸣震得海水都在颤。炮弹落在快船群里,掀起的水柱比桅杆还高。李景隆的船队顿时乱了阵脚,有几艘船想掉头,却被后面的船堵住——他们的退路,早已被郑和安排的小船用铁链锁死。

王二虎的鱼叉掷出,刺穿了最前面那艘船的帆绳。帆布落下时,露出个熟悉的身影——李景隆!他穿着件褪色的龙袍,手里举着半块龙佩,正对着郑和的方向嘶吼:“建文皇帝万岁!”

林小满突然冲了出去,抱着木板跳上小艇。“爹!我替你报仇了!”他的小艇像支箭,直冲向李景隆的船。木板上的红光突然暴涨,与李景隆手里的玉佩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嗡鸣。

“拦住他!”郑和大喊,心里突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就在两船相接的瞬间,李景隆的玉佩突然炸裂,碎片划伤了林小满的脸。林小满的木板也“咔嚓”断裂,从裂缝里掉出张泛黄的纸——是建文皇帝的亲笔信,上面写着:“吾已遁入佛门,勿念复国,百姓安宁为要。”

李景隆看着信纸,突然瘫倒在地,嘴里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

这时,海峡西侧的红树林里驶出艘小船,船头站着个穿袈裟的老人,手里举着串佛珠,佛珠的线是用红绳编的——和林小满银锁上的绳子一样。“景隆,该醒了。”老人的声音苍老却清晰,“这是陛下四年前托我交给你的信。”

王二虎认出他就是佛塔金顶上的黑影,刚要上前,却被郑和拦住。

老人望着郑和,双手合十:“郑大人,贫僧是应天府报恩寺的住持,陛下托我转告,天下是百姓的天下,不是朱家一姓的。”他从袈裟里掏出个锦囊,“这是陛下的另半块玉佩,说该还给大明。”

残阳如血,归途谜影

宝船驶离满剌加海峡时,残阳将海水染成血红色。林小满蹲在甲板上,用砂纸打磨脸上的伤疤——那是玉佩碎片划的,形状竟像半个太阳纹。他把建文皇帝的亲笔信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木板的裂缝里,再用桐油封死。

“这信,该交给陛下。”郑和站在他身后,手里捧着两块拼合的玉佩——虽然有裂痕,却完整地呈现出“允”字,“陛下要的不是复国的证据,是天下安定的凭证。”

李文博正在整理满剌加的贸易账簿,上面记着“胡椒三千斤换丝绸五十匹”“燕窝百斤换瓷器二十对”,在最后一页,他用小字记着:“七月十五,见袈裟老人,持佛珠十二颗,颗颗刻‘安’字。”

张仁心给郑和包扎手指——今早合璧的玉佩迸出火星,烫了个燎泡。“公公,那老人的佛珠,我数了,正好十二颗,对应大明的十二布政使司。”他忽然压低声音,“阿瑜陀被我们扣在驿馆时,我在他的僧袍里发现这个。”

是张纸条,上面用泰文写着:“李兴在南京城外有私兵三千,以玉兰花为号。”

王二虎把李景隆押进了水牢,路过粮舱时,突然停住脚步。“督公,这舱的粮食好像比出发时多了?”他伸手敲了敲粮袋,发出空洞的声响——里面装的不是稻谷,是火药!

赵大勇在了望塔上高喊:“督公快看!南京方向来了快船,挂着八百里加急的旗号!”

郑和望着那艘快船,突然握紧了合璧的玉佩。玉佩的裂痕里,似乎有红光在流动,像有什么秘密还没揭开。他知道,回到南京,真正的硬仗才刚开始——李兴的私兵,朝廷的暗流,还有建文皇帝的真正下落,都像满剌加海峡的潮水,正朝着他涌来。

甲板上的铜铃在暮色中叮当作响,小虎举着木雕小佛,对着夕阳许愿:“愿爹爹平安,愿大船回家。”林小满把儿子抱起来,银锁在残阳里闪着光,映得父子俩的影子,在甲板上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