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冬日暖阳与医者仁心(2/2)

李秀莲拿着她的棉鞋追出来:带上这个!路上滑!

雪已经停了,月光把雪地照得像铺了层银箔,连远处的树影都清晰可见。陆战霆背着唐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卫生室跑,军绿色的胶鞋踩在雪地里,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响。唐糖搂着他的脖子,能清晰地听见他急促的心跳,像擂鼓一样撞在她心口。

卫生室的灯亮得刺眼,王老五正抱着张医生往门板上放,药箱倒在地上,褐色的药渣撒了一地,混着雪水洇成深色的斑。唐糖从陆战霆背上跳下来,冻得发红的手搭上张医生的手腕,指尖冰凉。

脉搏快而弱,呼吸急促。 她解开张医生的棉袍扣子,看到他胸前有片深色的湿痕,快!拿听诊器!还有血压计!

陆战霆手忙脚乱地找出医疗器械,唐糖戴上听诊器的动作却稳得惊人。当听诊器的金属头贴上张医生的胸口时,她的脸色瞬间变了。

是心梗! 她抬头对目瞪口呆的乡亲们喊,王大爷,快去烧热水!李婶,找块宽布条来!陆大哥,去公社打电话,让县医院派救护车!快!

混乱中,所有人都听她的指挥。王老五的旱烟锅掉在地上,捡起来时忘了吹灭,烫得手指直甩也顾不上。李寡妇扯下自己的头巾当布条,蓝布上的补丁在灯光下格外显眼,却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实在。

唐糖撕开张医生的衬衫,露出消瘦的胸膛。她深吸一口气,双手交叠按在他胸口,一下,两下,三下... 动作标准得像教科书。汗水顺着她的额角往下淌,滴在张医生苍白的脸上,像落在雪地里的红梅。

糖丫头,你慢点,别累着自己。 李秀莲端着热水进来,看到女儿微微隆起的小腹,心疼得直掉泪。

唐糖没应声,专注地做着胸外按压。她想起系统面板上关于心梗急救的知识,想起张医生刚才还在跟她笑谈往事,眼眶忽然一热,泪水混着汗水淌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县医院的救护车终于在雪地里停住,红蓝交替的灯光映在雪地上,像跳动的火焰。周医生跳下车,看到这一幕愣了愣,随即大喊:快!除颤仪!

当电流穿过张医生身体的瞬间,唐糖踉跄着后退一步,被陆战霆扶住。她看着周医生和护士们忙碌的身影,忽然觉得双腿发软,顺着墙滑坐在地上。

没事了,有他们在呢。 陆战霆把她搂进怀里,军绿色的褂子上沾着她的泪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救护车鸣着笛消失在夜色里,红蓝灯光渐渐变成远处的一点微光。王老五跺着冻得发麻的脚:张医生吉人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李寡妇抱着柱子,用围裙擦着眼泪:好人有好报,肯定会没事的。

回到家时,唐糖的手抖得连水杯都拿不住。陆战霆给她倒了杯红糖水,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喝,忽然说:要不... 我们还是去县里住吧?离医院近,我也能放心些。

唐糖摇摇头,把脸埋进他怀里:我不走,这里有卫生室,有乡亲们,还有... 她顿了顿,声音低得像耳语,还有我爹娘的影子。

陆战霆没再说话,只是把她搂得更紧了些。灶房的柴火噼啪作响,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轻轻摇晃,像一幅温暖的剪影。

第二天一早,县医院就来了电话。陆战霆在公社接完电话,一路小跑回来,军绿色的胶鞋在雪地上踩出深深的脚印:糖糖,张医生醒了!周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再过几天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

唐糖正在给小袜子收针,闻言手里的棒针

掉在炕上,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陆战霆慌了手脚,拿出绣着并蒂莲的帕子想给她擦脸,却被她抱住脖子:我就知道他会没事的。

他的军绿色褂子被她的眼泪浸湿了一大片,却只是笑着拍她的背:我就说好人有好报。

消息很快传遍了红星村,乡亲们提着鸡蛋、红糖往卫生室跑,最后都堆在了唐糖家的炕头上。王婆子来得最勤,每天都要念叨几遍:张医生可千万得好起来,不然谁给咱们看病啊。 话虽硬气,却每天往县医院跑,送去刚烙的玉米饼,烫得能焐热冰凉的饭盒。

张医生住院的日子里,卫生室暂时由唐糖远程指导,王老五负责抓药,李寡妇帮忙照看。有次半夜来了个发高烧的孩子,唐糖披着棉袄在电话里指导王老五配药,直到孩子退了烧才放下心来,窗外的启明星已悄悄爬上树梢。

陆战霆看着她冻得发红的鼻尖,把她往被窝里塞:以后这种事让他们直接送县医院,别再熬夜了。

那哪行。 唐糖裹紧棉被,眼睛亮晶晶的,孩子烧出肺炎怎么办?再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陆战霆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去灶房给她热牛奶。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唐糖忽然觉得,就算没有系统,没有那些超前的医疗知识,她也能在这个年代好好活下去,因为有爱,有希望,还有这份沉甸甸的责任。

转眼到了腊月,雪下得更大了,屋檐下的冰棱能有一尺多长,像一串串晶莹的水晶。唐糖的肚子越来越明显,走路都有些笨拙。陆战霆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吃的,今天是小米粥煮鸡蛋,明天是红糖糯米粥,连小卖部的生意都顾不上了,整天围着她转,像个忠诚的卫兵。

这天下午,唐糖正在炕上织毛衣,忽然听到院门口传来争吵声。她扒着窗户一看,只见王婆子正和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吵架,男人手里还提着个黑皮包,看起来像个干部。

你凭什么不让我见她?我是她舅舅! 男人的声音很大,震得窗纸都嗡嗡响。

你算哪门子舅舅?当年糖丫头爹娘走的时候,你在哪? 王婆子双手叉腰,蓝布头巾歪在一边,现在想来认亲了?没门!

唐糖的心猛地一跳,手里的毛线团滚到地上。她推开房门,寒风瞬间灌进领口,带着雪的凉意:您... 您认识我爹娘?

男人转过身,看到唐糖时愣了愣,随即眼圈发红:你就是糖糖吧?我是你娘的弟弟,我叫苏志强。

唐糖的脑子一片空白,像被大雪覆盖的原野。她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看着他眼里的泪光,忽然觉得鼻子一酸,泪水涌了出来。

你... 你怎么现在才来?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苏志强叹了口气,把黑皮包放在地上:当年你爹娘出事后,我被下放到农场,去年才平反回来。我找了你们好久,直到前阵子在县医院听到张医生提起,才知道你在这儿。

王婆子还在旁边嘟囔:谁知道是不是骗子,这年头骗子可多了。

我有证据。 苏志强从皮包里拿出个红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有三个年轻人,中间的姑娘梳着两条麻花辫,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和唐糖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是你爹娘和我,摄于 1965 年。 苏志强的手指轻轻拂过照片,声音带着怀念,你娘那时候刚考上医学院,是咱们家最有出息的孩子。

唐糖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滴在照片上。她终于看到了娘的样子,看到了那个在无数个梦里模糊出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