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冬日暖阳与医者仁心(1/2)

雪粒子敲打着窗棂,像无数细碎的玉珠在素色窗纸上跳跃。唐糖靠在铺着新褥子的炕头上,看着陆战霆把最后一捆松柴搬进灶房。他军绿色的褂子肩头落着雪沫,睫毛上甚至还挂着冰晶,一进门就化作小小的水珠,顺着硬朗的下颌线滑落。

炕烧得热乎不? 他搓着冻得发红的大手凑过来,掌心的温度烫得唐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陆战霆低笑一声,掀开牡丹纹棉被,把她冰凉的脚揣进自己怀里,还是这么凉,得多捂捂。

唐糖的脚趾蜷缩在他温热的掌心,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昨天他蹲在炕边说要关卫生室时的样子。那时窗外的雪刚落下来,他军裤的膝盖沾着灶前的草木灰,眼神却比灶膛里的火还要执拗 —— 仿佛只要他坚持,天塌下来都能替她扛着。

张医生今早就能到。 陆战霆忽然开口,粗粝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脚踝,我托人带了信,他说收拾些常用药就过来,大概晌午能到。

唐糖把脸埋进印着红牡丹的棉被里,声音闷闷的像含着棉花:乡亲们要是有急病怎么办?张医生年纪大了,哪禁得住折腾。

我跟王老五他们都打过招呼了。 陆战霆拿过炕边的毛线筐,捡起她昨天没织完的小袜子,笨拙地挑起一根棒针,真有急事就让李大叔套牛车,直接送县医院。再说张医生经验足,比你稳妥。

棒针在他手里像不听使唤的铁家伙,刚织两针就掉了线。唐糖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接过棒针:还是我来吧,你这手艺织出来的袜子,怕是能当渔网用。

陆战霆挠挠头,看着她灵活的手指在绛紫色毛线间穿梭,暖黄的阳光透过窗纸落在她发顶,像镀了层金边。他忽然想起昨天在公社打电话时的情景,张医生在那头笑得爽朗:放心吧,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呢,保证替你看好糖丫头和卫生室。

灶房传来

一声响,是李秀莲在煎鸡蛋。自从唐糖晕倒后,她就搬过来住了,每天变着花样给女儿做吃的,灶台上的陶罐里总炖着鸡汤,醇厚的香气能绕着院子转三圈,连墙角的腊梅都似被熏得更馥郁了。

快趁热吃。 李秀莲端着托盘进来,蓝布围裙上沾着点点油星,刚煎的红糖鸡蛋,你王婶送来的土鸡蛋,黄澄澄的看着就喜人。

唐糖刚咬了一口,舌尖漫开甜香,就听见院门口传来热闹的动静。王老五的大嗓门穿透风雪:糖丫头醒着没?张医生到啦!

陆战霆连忙起身迎出去,很快就领着个背着药箱的老者进来。张医生穿着件深蓝色的棉袍,山羊胡上沾着雪,看见唐糖就笑:丫头片子,听说你把自己折腾进炕了?

张爷爷。 唐糖想掀被子下床,被他按住肩膀,躺着吧,我这把老骨头还没到需要你伺候的地步。 他放下枣木药箱,拿出脉枕垫在她手腕下,让我瞧瞧咱们未来的小医生怎么样了。

手指搭在腕脉上的瞬间,张医生的眉头微微蹙起,随即又舒展开来:脉象还算平稳,就是气血亏得厉害。以后可得听战霆的,不许再逞强。

唐糖吐了吐舌头,看着他打开药箱。樟木药箱里整齐地码着油纸包,贴着红纸条写的药名,连捆药材的麻绳都系得规规矩矩。张医生拿出个桑皮纸包递给陆战霆:这是我配的安胎药,每天早晚各煎一次,记得用砂锅,别沾铁器。

陆战霆接过纸包,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转身就往灶房跑,砂锅碰撞的叮当声从门缝里钻出来,带着笨拙的温柔。

张医生看着他的背影笑,又从药箱底层摸出个蓝布包:这是给孩子的,我家老婆子纳的虎头鞋,虽然针脚糙了点,暖和着呢。

小布鞋上绣着歪歪扭扭的老虎脸,胡须是用黄色绒线缝的,看着憨态可掬。唐糖捏着软软的鞋底,忽然想起自己穿越到这个年代的第一个冬夜,眼眶莫名有些发热。原来得到的温暖,远比想象中多得多。

晌午的阳光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张医生坐在炕边的小马扎上,听唐糖讲卫生室的情况,时不时点头插话。当说到周医生托人捎来维生素时,他捋着山羊胡笑:那小子就是嘴硬心软,以前在医学院时就这样,明明佩服人家,偏要装作不屑一顾。

他还说我缝合的针脚比外科主任好呢。 唐糖忍不住炫耀,像个得了奖状的孩子,眼角眉梢都带着甜意。

那是实话。 张医生往烟袋锅里装着烟丝,你那手针线活,不去当外科医生可惜了。 他忽然压低声音,烟杆在掌心轻轻敲着,其实县医院早就想调你过去了,张院长跟我提过好几次,是怕你刚成亲不适应,才没说。

唐糖手里的棒针顿了顿,绛紫色毛线在膝盖上缠成个小疙瘩。她想起县医院的红砖楼,想起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还有那些从质疑到敬佩的眼神,像电影胶片在脑海里转动。

我还是喜欢村里。 她把小袜子翻过来,露出里面平整的针脚,在这里看病踏实。

张医生笑着点了点头,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你这性子随你娘,当年你娘也是这样,放着城里的大医院不去,非要留在红星村。

唐糖猛地抬头,手里的棒针

掉在炕上:张爷爷,您认识我娘?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阳光把雪地照得白茫茫一片,晃得人眼睛发花。张医生磕了磕烟灰,眼神飘向远处的山峦,像落了层霜:何止认识,当年我跟你爹娘都是医学院的同学。你娘是班里最聪明的姑娘,手术刀用得比谁都好,却偏偏看上了你爹这个只懂种药材的书呆子。

唐糖的心跳得像擂鼓,抓着张医生的袖子追问:那我爹娘后来呢?他们是怎么...

张医生按住她的手,指腹带着常年握手术刀的薄茧,有些事,等你身子好些了再说。 他站起身往药箱里装药,我去卫生室看看,你好好歇着。

陆战霆正好端着鸡汤进来,看到张医生要走,连忙挽留:张叔,吃了晌午饭再走吧,我让娘炖了您爱吃的老母鸡。

不了,得赶在饭前到卫生室。 张医生背起药箱,山羊胡微微抖动,说不定有人等着看病呢。

陆战霆把他送到院门口,回来时手里多了个红布包。唐糖打开一看,里面是两尺多宽的红绸布,边角绣着缠枝莲,正是李寡妇送的那块。

王婶刚才送来的,说给孩子做包被正好。 他挨着她坐下,看着炕上的虎头鞋和小袜子,忽然红了耳根,我刚才去小卖部算了算,今年攒的钱够给孩子打个银锁了,等过两天雪停了,我去县里打个最好的,刻上长命百岁。

唐糖靠在他肩膀上,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规划,从孩子满月要请几桌酒,到该请谁来给孩子起名字,连孩子上学要背什么样的书包都想到了。她忽然觉得,那些关于爹娘的疑问好像没那么重要了,眼前的温暖才是最真切的。

傍晚时分,李寡妇抱着柱子闯进来,蓝布褂子上还沾着雪:糖丫头!不好了!张医生在卫生室晕倒了!

唐糖猛地从炕上坐起来,不顾陆战霆的阻拦就要下床:怎么回事?早上还好好的!

不知道啊! 李寡妇的棉裤裤脚冻得硬邦邦的,刚才还在给刘大爷看咳嗽,突然就倒下去了,脸色白得吓人!

陆战霆一把按住唐糖,军绿色的褂子被她扯得变了形:你在家等着,我去看看!

不行! 唐糖抓过搭在炕边的棉袄,手指因为着急而扣不上扣子,张医生年纪大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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