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翻看修仙小说的片刻慰藉（1/2）

一月的寒风裹着细碎的雪粒，像无数冰冷的针尖，砸在办公楼的玻璃窗上，发出 “沙沙” 的声响。林一坐在工位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鼠标垫边缘 —— 那是小陈去年生日时送他的，天蓝色的底色上印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熊，熊的耳朵边缘已经被他反复揉搓得起了毛，露出里面泛白的布料，像他此刻被揉得皱巴巴的心。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键盘敲击的 “哒哒” 声、打印机偶尔的 “嗡鸣”，以及李姐和王哥压低的说笑声。李姐的笑声带着刻意的甜腻，王哥的附和则粗声粗气，两人的声音像两根细细的棉线，缠绕在一起，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林一紧紧裹在中间，让他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昨天提交离职申请后，张主任没再找他麻烦，大概是觉得 “即将走人的人没必要再费心思”，可李姐和王哥的 “热情” 却突然高涨起来。早上刚到办公室，林一还没来得及放下背包，李姐就端着一杯菊花茶走了过来。杯子是她平时不用的旧搪瓷杯，杯口边缘有一圈褐色的茶渍，茶水里飘着几片干枯发黄的菊花，像泡发的枯叶，连热气都透着一股敷衍的凉。

“林一啊，快尝尝姐泡的菊花茶。” 李姐的声音软乎乎的，带着虚假的关切，她把杯子往林一桌上一放，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 “哐当” 一声轻响，“你最近肯定压力大，看你脸色都不好，喝点这个败败火，对身体好。”

林一看着那杯颜色浑浊的菊花茶，鼻腔里钻进一股淡淡的霉味 —— 那菊花大概是放了很久的陈货，连香气都散得差不多了。他清楚地记得，上个月张晓萌随口提了一句 “最近上火，喉咙疼”，李姐第二天一早就从家里带来了一罐包装精美的杭白菊，还特意用自己的粉色保温杯泡好，双手递到张晓萌面前，笑着说：“晓萌，这菊花是我托杭州的亲戚寄来的新茶，比外面买的甜，你多喝点，润嗓子。”

同样是 “上火”，同样是 “关心”，到了他这里，却成了一杯用旧杯子泡的陈菊花。林一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杯壁，只有一丝微弱的暖意，像李姐此刻的笑容，冷得让人心头发堵。

“谢谢李姐，我不渴。” 林一勉强扯了扯嘴角，把杯子往旁边推了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李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角的细纹瞬间挤在一起，像揉皱的纸。她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到王哥身边，背对着林一，嘴唇快速动了动，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有几个字飘进林一的耳朵里：“给脸不要脸…… 好心当成驴肝肺……”

王哥嘿嘿笑了两声，声音里满是幸灾乐祸，他用眼角偷偷瞟了林一一眼，那眼神像带着钩子，刮得林一皮肤发紧。林一假装没看见，低头打开电脑，屏幕上还停留在昨天没整理完的年度会议资料，密密麻麻的数据像无数只黑色的小蚂蚁，在眼前爬来爬去，可他的目光却怎么也聚焦不起来 —— 李姐的话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他的心上，隐隐作痛。

小陈坐在他斜对面，刚才的一幕她全看在眼里。她握着鼠标的手顿了顿，想站起来跟林一说话，可刚抬起屁股，就对上了李姐投过来的眼神。李姐微微皱了皱眉，轻轻摇了摇头，那眼神里的警告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小陈的勇气。小陈抿了抿嘴唇，又慢慢坐了回去，只是偶尔会偷偷抬起头，用眼角瞟林一，眼神里满是歉意，像做错事的孩子。

林一假装没注意到小陈的目光，手指在键盘上漫无目的地敲击着，屏幕上的光标闪了又闪，却始终没打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他想起自己刚入职时，也是这样坐在这个工位上，心里满是期待 —— 他以为只要努力工作，和同事友好相处，就能在这个城市站稳脚跟，可现实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没有背景的人，就像沙漠里的一粒沙，再怎么努力，也抵不过狂风的吹打。

上午十一点多，王哥拿着一叠厚厚的文件走了过来，他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 “噔噔” 的声响，像在宣告自己的到来。他走到林一身边，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林一的肩膀，手上的烟味混合着汗味，呛得林一忍不住皱了皱眉。

“林一，帮哥个忙。” 王哥的声音很大，故意让周围的同事都能听到，“把这份文件复印十份，送到各个部门去。哥这忙着整理季度报表，实在没时间，你看你这边也没什么要紧事，对吧？”

林一抬起头，看着王哥手里的文件 —— 那是各部门的考勤表，明明是王哥的本职工作，可他却总是以 “忙” 为借口，把活儿推给别人。以前林一从没拒绝过，他以为 “互相帮忙” 能拉近和同事的关系，可现在他才明白，对王哥这样的人来说，他的 “帮忙” 不过是理所当然的 “使唤”。

“王哥，我这边还有会议资料要整理，张主任说下午就要用。” 林一小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他不想再做这些额外的活儿，尤其是在他即将离开的这几天，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度过，不想再被人当 “软柿子” 捏。

王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皱起眉头，语气也冷了下来：“怎么？要走了就不肯帮忙了？大家同事一场，这点忙都不帮？你这小伙子，怎么这么小气？”

他的声音故意提高了几分，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原本敲击键盘的手都停了下来，同事们纷纷抬起头，目光像聚光灯一样，落在林一身上。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冷漠，还有幸灾乐祸 —— 没人愿意站出来替他说话，大家都只是抱着 “看热闹” 的心态，看着这场闹剧。

林一的脸瞬间涨红了，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根。他想解释，想说 “这不是我的工作”，想说 “我真的有事情要做”，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就算他解释了，王哥也不会听，反而会说他 “输不起”“没风度”，说不定还会在背后添油加醋地说他更多坏话，让他在离开前还要被人指指点点。

“我知道了，我等会儿去复印。” 林一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叫，手指紧紧攥着鼠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王哥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又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林一的肩膀都疼了：“这才对嘛，都是同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说完，他拿着文件，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摇摇晃晃地走回了自己的工位。

林一坐在原地，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他能感觉到，同事们的目光还停留在他身上，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的背上，让他坐立难安。他想起自己刚入职时，王哥也是这样，总是把额外的活儿推给他，当时他还傻傻地以为，只要努力帮忙，就能和同事搞好关系，可现在他才明白，没有背景的人，再怎么讨好，也换不来真心相待，只会被人当成 “免费劳动力”。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林一拿起早上带的馒头和咸菜，快步走出办公室。他不想再待在那个压抑的环境里，更不想看到李姐和王哥那张虚伪的脸。办公楼后面的小公园还是老样子，长椅上积着一层薄薄的雪，寒风卷着雪花，打在脸上，像无数细小的冰刺，疼得他眼眶发酸。

他找了个背风的角落坐下，从塑料袋里拿出馒头 —— 那是他早上在家蒸的，放了一上午，已经凉透了，硬邦邦的像块石头。他咬了一口，馒头渣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噎得他胸口发闷。他掏出手机，想给母亲打个电话，听听母亲的声音，可翻到通讯录里 “妈” 的名字，手指却停住了。

他不能给母亲打电话。母亲前几天还在电话里说，父亲的腰伤又犯了，家里的庄稼需要人打理，让他在外面好好工作，不用操心家里的事。要是母亲知道他在公司受的委屈，知道他马上要辞职，肯定会担心得睡不着觉。林一深吸一口气，把手机又塞回口袋里，眼眶却慢慢湿润了 —— 他觉得自己真没用，都这么大了，还不能让父母放心，还要让他们为自己担心。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弹出一条小说推送，标题是《青云志：从废柴到仙尊》。林一愣了一下，这是他之前在手机上下载的修仙小说，因为最近工作忙，一直没来得及看。他点开小说，页面跳转到第一章，黑色的文字映在白色的屏幕上，像一个个小小的精灵，吸引着他的目光。

小说的主角叫叶辰，是个孤儿，没有背景，也没有天赋，在青云宗里只是个最低等的外门弟子。他每天只能干最苦最累的活儿，劈柴、挑水、打扫卫生，还经常被同门弟子嘲笑、羞辱。有一次，宗门里的天才弟子赵峰故意把叶辰的修炼资源扔在地上，还踩了几脚，笑着说：“像你这样的废柴，根本不配修炼，还是老老实实砍柴吧。”

看到这里，林一的心猛地一揪。叶辰的遭遇，和他太像了。他想起自己在公司里被张主任羞辱，被张晓萌嘲讽，被同事排挤的日子，那些委屈和无助，像潮水一样，瞬间淹没了他。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屏幕，眼泪滴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了一小块文字，像他此刻模糊的视线。

他继续往下看，看到叶辰没有放弃。即使被欺负，他也每天坚持修炼，别人休息的时候，他在劈柴的间隙偷偷练习功法；别人嘲笑他的时候，他把那些嘲讽当成动力，更加努力地提升自己。有一次，叶辰被赵峰打成重伤，躺在山洞里，身上到处都是伤口，连动一下都疼得钻心。可他没有放弃，靠着山洞里仅有的一株草药，靠着顽强的意志，竟然突破了修炼瓶颈，实力大增。

看到这里，林一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叶辰和他一样，都是没有背景的人，都是被人看不起的 “小人物”，可叶辰没有被困难打倒，反而越挫越勇。林一抱着手机，看得入了迷，连手里的馒头凉了都没察觉。他跟着叶辰的脚步，一起经历被欺负的委屈，一起感受修炼时的艰辛，一起期待着叶辰能早日变强，让那些欺负他的人刮目相看。

寒风还在吹，雪花还在飘，可林一却感觉不到冷了。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的脸上，温暖了他的脸颊，也温暖了他的心。他看着叶辰在山洞里偷偷修炼，看着叶辰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默默努力，仿佛看到了自己 —— 那个在出租屋里熬夜改方案，那个在办公室里偷偷学习新知识，那个即使被欺负也不想放弃的自己。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手机屏幕开始发烫，林一的眼睛也有些酸涩，可他却舍不得放下。他看到叶辰终于凭借自己的努力，在宗门大比中脱颖而出。比赛的时候，赵峰还想像以前一样欺负叶辰，可叶辰却不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凌的废柴了。他凭借着突破后的实力，几下就打败了赵峰，让赵峰颜面扫地。宗门长老看到叶辰的天赋，也对他刮目相看，收他做了亲传弟子。

看到这里，林一的心里竟有一种莫名的激动。他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 —— 这一次，是激动的眼泪。他多希望自己也能像叶辰一样，凭借自己的努力，摆脱现在的困境，让那些欺负他的人后悔，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刮目相看。

“林一，你怎么还在这儿？快上班了。” 小陈的声音突然传来，林一吓了一跳，连忙把手机收起来，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他抬头看到小陈手里拿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正站在他面前，脸上满是担忧。小陈的鼻子冻得通红，头发上还沾着几片雪花，一看就是找了他很久。

“我…… 我马上回去。” 林一慌忙站起来，把馒头和咸菜塞进塑料袋里，塞进背包里。小陈把羽绒服递给他：“天这么冷，你怎么不多穿点？快穿上吧，别冻感冒了。”

林一接过羽绒服，衣服上还带着小陈身上的体温，暖暖的，像小陈此刻的关心。他穿上羽绒服，拉上拉链，感觉身上暖和了不少，心里的委屈也好像少了一点。“谢谢你，小陈。” 他小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小陈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谢我干什么？我们是朋友啊。快走吧，等会儿李姐又该说你偷懒了。” 她说着，还特意拉了拉林一的袖子，示意他快走。

两人并肩往办公楼走，小陈小声说：“林一，你别跟李姐和王哥计较，他们就是那样的人，势利眼，看到你要走了，还故意欺负你。你再过几天就走了，别让他们影响你的心情。”

林一点点头：“我知道，我没事。” 其实他心里还是很委屈，可听到小陈的话，他又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 至少，在这个冰冷的办公室里，还有小陈这样真心对他的朋友。

回到办公室，李姐果然在跟王哥说他的坏话。林一刚走进办公室，就听到李姐的声音：“你看林一，中午出去那么久，肯定是偷懒去了。都要走了，还这么不负责，难怪张主任不喜欢他。”

王哥附和道：“就是，这种人，到哪儿都干不好工作。我看他新公司也待不长，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求我们帮忙。”

两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林一听到。林一没理会他们，走到自己的工位上坐下，偷偷把手机拿出来，点开刚才没看完的修仙小说。看到叶辰开始接受宗门长老的指点，修炼速度越来越快，离自己的修仙目标越来越近，林一的心里也充满了希望 —— 他想，等他到了新公司，一定要像叶辰一样，努力工作，做出成绩，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知道，没有背景，他也能活得很好。

下午的工作依旧枯燥乏味。李姐和王哥时不时找借口让他帮忙做这做那，一会儿让他帮忙打印文件，一会儿让他帮忙整理资料，甚至还让他帮忙倒垃圾。林一都尽量忍着，实在不想做的，就找借口推脱。每当他觉得委屈、想发脾气的时候，就偷偷拿出手机，看几章修仙小说。

看到叶辰在修仙路上遇到困难，比如修炼时遇到瓶颈，比如被其他宗门的弟子刁难，可他却从不放弃，总是想办法解决问题，林一就觉得自己的这点委屈不算什么；看到叶辰得到别人的认可和尊重，比如宗门长老的夸奖，比如其他弟子的敬佩，林一就觉得自己的努力总有一天也会得到回报。

快下班的时候，张晓萌穿着新买的皮草外套走了进来。她的皮草是米白色的，看起来很昂贵，手里拿着一个名牌手提包，包上的金属链条闪闪发光，晃得人眼睛疼。她走到李姐和王哥身边，故意提高声音说：“我哥给我买了两张周末演唱会的门票，是最近很火的那个歌手的，你们要不要去？”

李姐和王哥立刻围了上去，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李姐拉着张晓萌的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真的吗？晓萌你太好了！我们当然想去了，就是门票太难抢了，我们根本抢不到。”

王哥也连忙说：“是啊是啊，晓萌你太厉害了，还能拿到这么难抢的门票。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尽管跟哥说，哥一定帮你。”

三人说说笑笑，完全忽略了办公室里的其他人。林一坐在工位上，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一阵失落。他知道，像张晓萌这样有背景的人，永远不会明白他这种没背景的人的难处。他们生来就拥有很多东西，不用努力就能得到别人梦寐以求的机会，而他却要付出比别人多几倍的努力，才能勉强站稳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