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鼓起勇气的第一次交涉（1/2）

周一清晨六点半，天刚蒙蒙亮，林一就已经醒了。出租屋的窗户正对着一栋老旧居民楼的后墙，透过玻璃只能看到一小片灰蒙蒙的天空。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反复浮现着上周五看到的绩效奖金公示单 —— 自己名字后面 “800 元” 的数字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得他胸口发闷，而张晓萌 “1500 元特殊贡献奖” 的备注，更像一根尖锐的刺，扎得他心里又疼又委屈。

他索性从床上坐起来，打开床头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夹。这是他入职三个月来整理的工作档案，里面装满了各种工作记录：每一份教学评估表的验收签字、每一次会议纪要的分发记录、每一场学术讲座的流程安排，甚至连加班时的打卡记录和办公室监控截图都一一打印出来，按时间顺序整齐地排列着。

指尖划过那些带着油墨香的纸张，林一的思绪回到了上个月 —— 为了完成 30 份教学评估表，他连续一周每天加班到凌晨，办公室里的打印机嗡嗡作响，陪伴他的只有窗外的夜色和桌上的速溶咖啡；为了撰写 25 份会议纪要，他认真记录每一位参会人员的发言，反复核对专业术语，生怕出现一丝差错；为了协助组织两场学术讲座，他提前联系参会专家、布置会场、准备资料，甚至在讲座当天提前两小时到岗，检查设备是否正常运行。

这些辛苦，他原本以为会被看见、被认可，可到头来，却只换来 800 元的绩效奖金。而张晓萌，那个每天踩着点上班、抱着平板电脑刷短视频、连 oa 系统都不会用的 “关系户”，却能拿到 1500 元的 “特殊贡献奖”，理由还是 “协助行政办完成多项重要工作”。一想到这里，林一的心里就充满了不甘。

他拿起手机，翻出母亲上周发来的消息：“儿子，你爸的腰好多了，你不用太担心。你在外面工作别太累，要照顾好自己，做人要对得起自己的努力，也要敢为自己的辛苦争取。” 母亲朴实的话语像一股暖流，温暖了他的心房，也让他原本犹豫的心里渐渐生出一丝勇气。

还有老周，上周五私下跟他说的那句 “年轻人别太委屈自己，有些事你不去争取，别人永远不会主动给你”，也在他耳边不断回响。林一深吸一口气，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 他要去找张建军，为自己的辛苦讨一个说法，哪怕最终不能改变结果，也要让领导知道，他的付出不该被如此轻视。

早上七点半，林一收拾好文件夹，背上背包出门。清晨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寒风裹着落叶吹过，让他忍不住裹紧了外套。他没有直接去学校，而是绕到附近的早餐店，买了两个肉包和一杯豆浆。他知道，今天注定是艰难的一天，必须吃饱肚子，才能有足够的精力去面对可能发生的一切。

八点半，林一提前半小时来到学校办公楼。推开行政办的玻璃门时，走廊里的声控灯还没亮起，他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轻手轻脚地走到自己的工位前。他的工位在办公室的最角落，紧挨着打印机，每次机器运转时都会震得桌面微微发颤。桌上还放着上周五打印好的绩效奖金公示单，他顺手拿起来，叠好放进了文件夹里 —— 这也是他准备的证据之一。

他打开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反射出他眼底的坚定。他再次翻看文件夹里的证据，确认没有遗漏：30 份教学评估表的验收签字页，每一页都有院系负责人的签名和日期；25 份会议纪要的分发记录，上面有参会人员的签收痕迹；两场学术讲座的流程安排表和设备检查清单，详细记录了他的工作内容；还有 12 张加班监控截图，清晰地显示出他加班的时间和工作状态。

九点整，办公室的同事陆续到岗。小陈第一个走进来，看到林一已经在工位上，惊讶地说：“林一，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有点工作想提前处理一下。” 林一笑了笑，没有多说。

小陈点点头，走到自己的工位前坐下，压低声音说：“上周的绩效奖金公示你看了吧？张晓萌拿 1500 元特殊贡献奖，也太离谱了，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林一心里一暖，没想到小陈会主动跟他聊起这件事。“我也觉得不太合理，打算找张主任问问情况。” 他轻声说道。

小陈惊讶地看着他：“你真的要去？张主任那个人…… 你还是小心点好。”

“没事，我就是想跟他说说我的工作情况，为自己争取一下。” 林一语气平静地说。

就在这时，张晓萌踩着九点整的铃声走进来。她穿着一件粉色的羽绒服，手里提着一杯奶茶，径直走到工位前，把奶茶往桌上一放，就从包里拿出平板电脑，熟练地打开短视频软件，声音开得很大，瞬间打破了办公室的安静。

“晓萌，早啊。” 张建军随后也走进了办公室，他笑着跟张晓萌打招呼，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亲切，然后才跟其他同事点头示意，转身走进了自己的主任办公室，关门时发出 “咔嗒” 一声轻响。

林一深吸一口气，攥了攥手里的文件夹，起身朝着主任办公室走去。每走一步，他的心跳就加快一分，脑海里不断演练着要说的话 —— 他要先礼貌地问候张主任，然后清晰地说明自己上个月的工作内容，再拿出准备好的证据，最后提出自己的诉求，既要表达自己的委屈，又不能显得过于冲动，还要顾及张主任的面子，毕竟他是部门领导，直接撕破脸对自己没有好处。

走到办公室门口，他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张建军的声音：“进来。”

推开门，林一看到张建军正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思考什么。办公桌的一角放着一个精致的紫砂保温杯，旁边还摆着一个印着学校 logo 的笔记本。“张主任，您现在有空吗？我有件事想跟您汇报一下。” 林一的声音有些紧张，却努力保持平稳，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文件夹。

张建军抬起头，看到是林一，脸上露出一丝意外，随即又恢复了往常的严肃：“什么事？先坐吧。” 他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林一在椅子上坐下，将文件夹放在腿上，双手轻轻按住，努力让自己的身体保持放松。“张主任，我想跟您说一下上个月绩效奖金的事。” 他顿了顿，鼓起勇气继续说道，“按上个月部门例会上您公布的绩效方案，工作量补贴是按实际完成的任务量计算的 —— 教学评估表每份 20 元、会议纪要每份 30 元、学术讲座协助组织每次 500 元。我上个月完成了 30 份教学评估表、25 份会议纪要，还协助组织了两场学术讲座，算下来工作量补贴应该是 30x20 + 25x30 + 2x500 = 2350 元。考核方面，您上个月给我的评分是 98 分，对应的考核奖金是 900 元。可这次实际发放的绩效奖金只有 800 元，跟原方案差距太大了，我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建军放下手里的文件，靠在真皮办公椅上，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目光平静地看着林一：“林一，绩效方案的调整我上次已经跟你说过了，这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是经过学校党政办公会集体讨论通过的，具有权威性和严肃性。新方案考虑到行政岗位的工作性质，将‘工作量补贴’调整为‘岗位津贴’，行政助理岗位的津贴统一定为 800 元 \/ 月，不管完成多少工作，都是这个标准，这是为了避免‘只重数量不重质量’的问题。”

“可是张主任，上个月部门例会您明明说‘多劳多得，鼓励大家主动承担工作’，还举例说如果有人能超额完成任务，绩效奖金会有明显提升。才过了一个月就突然调整方案，而且事先没有征求我们的意见，这是不是太突然了？” 林一抬起头，迎上张建军的目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解和委屈，“而且新方案里‘考核奖金’的构成也不合理 ——‘领导评价’占比 60%，还由您一个人打分，‘同事互评’占 20%，‘工作完成率’只占 20%。这样的考核方式，很容易导致考核结果不客观，也不利于调动大家的工作积极性。还有‘特殊贡献奖’，既没有明确的评选标准，也没有公开的申请流程，怎么能保证评选的公平公正呢？”

张建军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 “嗒嗒” 的声响，像是在压制心里的不满：“林一，你这是在质疑学校的决策？党政办公会是学校最高决策机构之一，参会人员包括各个部门的领导，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管理者，讨论通过的方案难道还不够科学、不够合理？我看你是对工作有情绪，年轻人要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多想想怎么提升工作质量，别总盯着奖金不放，格局要大一点。”

“张主任，我不是盯着奖金不放，我只是觉得，努力工作应该得到相应的回报。” 林一打开手里的文件夹，把里面的工作记录一一拿出来，放在张建军面前的办公桌上，“您看，这是我上个月完成的 30 份教学评估表的验收签字页，每一份都有院系负责人的签名和日期，确保没有遗漏和错误；这是 25 份会议纪要的分发记录，上面有每一位参会人员的签收痕迹，保证会议精神能准确传达；这是两场学术讲座的流程安排表和设备检查清单，详细记录了我从前期准备到现场执行的每一个环节；还有这些，是我加班时的监控截图和打卡记录，有 12 次加班到晚上 10 点以后，其中 5 次甚至工作到凌晨。这些证据都能证明，我上个月确实付出了很多努力，也高质量地完成了工作任务。”

张建军扫了一眼桌上的证据，没有伸手去碰，而是继续说道：“林一，这些工作都是你作为行政助理的本职工作，是你应该做的。学校每个月给你发 4500 元的基础工资，已经对你的劳动付出了合理的回报。绩效奖金是根据学校的整体发展情况和部门工作重点调整的，不是固定不变的，你要学会适应制度的变化，而不是让制度适应你。”

“可张晓萌呢？” 林一忍不住问道，声音比之前提高了一些，“她还没有正式入职，连学校的基本工作流程都不熟悉，甚至连 oa 系统的登录方式都要我教她，却能拿到 1500 元的‘特殊贡献奖’，理由是‘协助行政办完成多项重要工作’。可实际上，她每天到岗后就是刷短视频、吃零食、聊微信，偶尔让她整理一份简单的文件，她都要推三阻四，最后还是我帮她完成的。这样的人，怎么能算是‘对学校有特殊贡献’？这份奖金，是不是来得太不合理了？”

提到张晓萌，张建军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语气也严厉起来：“林一，你怎么能这么说晓萌？她是刚从国外回来，对国内高校的工作模式还不熟悉，需要一个适应和学习的过程。这段时间，她也在努力了解学校的情况，积极参与部门的工作，只是你没有看到而已。‘特殊贡献奖’是党政办公会讨论通过的，是对她工作的认可，你不能因为自己的奖金少了，就恶意揣测和质疑别人的付出，这是一种很不负责的行为。”

“我没有恶意揣测，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林一的情绪也有些激动，声音微微发颤，“张主任，您制定新的绩效方案，说是为了‘精准考核，激发大家的工作积极性’，可实际情况呢？真正努力工作的人拿不到应有的奖金，不干活的‘关系户’却能拿到高额奖励。这样下去，只会让越来越多的人寒心，大家谁还会愿意主动承担工作、认真完成任务？最后受影响的，还是整个部门的工作效率和学校的发展。”

“林一！你太过分了！” 张建军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指着林一，语气愤怒，“你竟敢在这里质疑我的管理能力，否定党政办公会的决策！我看你是不想在行政办待下去了！”

林一也跟着站起来，心里虽然有些害怕，手心也全是汗，但他还是努力挺直腰板，看着张建军，坚定地说：“张主任，我不是想质疑您的管理能力，也不是想否定党政办公会的决策，我只是想为自己的辛苦讨一个说法。我知道我没背景没靠山，在学校里人微言轻，但我相信学校是讲道理的地方，是重视人才、尊重努力的地方，不会任由这种不公平的事情发生。我希望您能重新考虑我的绩效奖金问题，也希望学校能优化现有的绩效制度，让每一个努力工作的人都能得到应有的回报。”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老周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看到里面剑拔弩张的气氛，老周愣了一下，随即连忙打圆场：“张主任，林一，你们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嘛，别伤了和气。林一，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张主任一直很重视咱们部门的员工，尤其是像你这样年轻有干劲的，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张建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火，坐回椅子上，脸色依旧难看：“老周，你来得正好，你给林一说说，学校的绩效方案是不是经过党政办公会讨论通过的？是不是符合学校的发展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