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门后真相（2/2）
“你需要一个拥有秩序本质的存在，进入归墟领域，从内部破坏节点。但破坏节点之后呢？归墟的连接被切断，浊气停止供应，你体内的保险失去能量来源……”
顾九歌一字一顿：
“你会死。”
“真正地、彻底地死。”
“但与其作为归墟的傀儡永恒痛苦，不如作为人类……彻底安息。”
“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对吗，白砚？”
球形空间陷入死寂。
只有暗红粘液滴落的“嘀嗒”声，和那些破碎结晶偶尔爆出的细小火花声。
白砚悬浮在半空中，低着头，暗红结晶的长发遮住了脸。他胸口的漩涡旋转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终几乎停滞。
许久，他抬起头。
结晶眼眸里，那纯粹的暗红色深处，终于浮现出一丝……属于人类的、痛苦而清醒的光。
“老师他……”
声音不再是直接在脑海响起，而是通过空气传播，嘶哑、破碎、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
“老师他割开了自己的手腕……用他的血……在我的结晶层下面……画了一道符……”
白砚抬起左手，看着小指上那道细微的裂痕：
“他说……如果有一天我彻底失控……如果归墟完全占据了我的意识……这道符会让我……‘醒来’一次。”
“只有一次机会。”
他看向顾九歌，结晶眼眸里倒映出她的身影：
“我等了三年……一直在等……等一个能听懂这些话的人……”
“等一个……能杀死我的人。”
顾九歌握紧剑柄。
“告诉我该怎么做。”
白砚闭上眼睛。当他再次睁开时，眼眸里的暗红光芒已经完全褪去，变回了普通人类的、布满血丝的棕色瞳孔。
虽然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依然是结晶状态，但足够了。
“归墟在这个世界的‘节点’，就是我胸口的这个漩涡。”他的声音恢复了正常人类的语调，虽然依旧嘶哑，“但它不是真正的节点，只是……投影。真正的节点在‘门’后，在归墟领域深处。”
“你要进去，找到那个节点，摧毁它。”
“怎么进去？”
白砚指向自己胸口：“通过我。”
“漩涡是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我会用最后的力量，稳定通道，送你进去。但通道只能维持……”他计算了一下，“最多三十分钟。三十分钟后，无论你是否成功，通道都会崩溃。”
“如果你成功摧毁节点，归墟与此界的连接会彻底断裂。浊气会停止产生，已经存在的浊气会缓慢消散，那些怪物会失去能量来源，逐渐死亡或退化。”
“如果你失败……通道崩溃的冲击，会直接撕碎你的存在。而我……”
他笑了笑，笑容苦涩：
“我会和‘摇篮’一起，化为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污染源。”
顾九歌沉默片刻，问：“摧毁节点的方法？”
“用你的‘秩序本质’。”白砚说，“节点是归墟规则在此界的具现化，只能用更高阶的秩序规则去覆盖、瓦解。虽然你现在被抑制剂压制，但本质还在——进入归墟领域后，抑制剂的效果会被那里的规则削弱，你的神力会部分恢复。”
“但记住，恢复的神力只够你发动一次攻击。一次之后，无论成败，你都会耗尽所有力量，变得比现在更脆弱。”
“一次机会。”顾九歌重复。
“一次机会。”白砚点头，“而且……你很可能回不来。即使成功摧毁节点，通道崩溃时的空间乱流，也可能将你永远放逐在归墟领域的夹缝里。”
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可以送你出去，你可以和其他人一起，在这个逐渐恢复的世界里……活下去。”
顾九歌没有回答。
她只是走上前，走到白砚面前，仰头看着这个悬浮的、半人半怪物的存在。
然后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左手小指上的那道裂痕。
裂痕处的乳白色光芒，温暖得像午后的阳光。
“楚云教授，”她轻声说，“一定很爱你这个学生。”
白砚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
结晶眼眶里，涌出了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不是泪，是融化的结晶。
“动手吧。”他闭上眼，“趁我……还能保持清醒。”
顾九歌后退一步，双手握住斩浊剑——虽然剑已失效，但剑身中熔铸的那些概念，那些净化、守护、破坚、锐利的执念，依然存在。
她将剑尖对准白砚胸口的漩涡。
白砚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不是归墟信徒那种扭曲的手印，而是“k-7”项目早期使用的、代表“生命”与“希望”的符号手势。
随着手印完成，他胸口的漩涡开始反向旋转。
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暗红光芒被拉扯、扭曲，漩涡中心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乳白色的光点。
光点迅速扩大，变成一个稳定的、直径约半米的圆形通道。
通道内部，不再是暗红或虚无，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景象：无数破碎的规则碎片像星云般飘浮，扭曲的空间结构像万花筒般变幻，时间的流动呈现出肉眼可见的波纹状。
那里就是归墟领域。
“记住，”白砚的声音变得缥缈，“节点的形态……是‘门’本身的……倒影……”
“找到它……然后……”
他的话没说完。
因为顾九歌已经纵身跃入通道。
白色的光芒吞没了她的身影。
通道在她身后缓缓闭合。
球形空间里，只剩下白砚悬浮的身影，以及胸前一寸寸重新被暗红侵蚀的漩涡。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逐渐结晶化的双手，看着那些重新开始疯狂搏动的肉质脐带，看着空间内壁那些再次亮起的暗红结晶。
嘴角，勾起一个释然的微笑。
“老师……”
“学生……来见您了。”
暗红光芒，彻底吞没了他。
而通道彼端——
顾九歌坠落在一片破碎的规则之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