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门后真相(1/2)
白砚的声音在球形空间里回荡,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顾九歌的意识深处响起——像无数细针同时刺入大脑,带着扭曲的共鸣和令人作呕的甜腻感。
顾九歌稳住呼吸,克制住本能的排斥反应。抑制剂让她的神性完全休眠,现在的她和普通人类没有区别,面对这种直接的精神冲击,只能靠意志硬抗。
“你知道我会来。”她开口,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很微弱。
“当然知道。”白砚悬浮的身体缓缓转向她,暗红结晶的眼眸里倒映出她的身影,“从你在写字楼苏醒的那一刻起,我就看到了你身上的‘光’。那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光,太显眼了,像黑夜里的火炬。”
他说话时,胸口的暗红漩涡旋转速度略微加快,连接在他身上的肉质脐带搏动得更加有力。空间内壁的那些结晶也跟着明灭闪烁,像在应和。
“但你比我想象的更顽强。”白砚继续说,“斩断旧钢厂的锚点,摧毁执钥者的投影,甚至用净化茧保护那些‘种子’……你做了很多事,拖延了我的计划。”
“只是拖延吗?”顾九歌握紧手中的斩浊剑——虽然已经失效,但剑柄熟悉的触感给了她一丝安定,“你的门,开启速度变慢了。”
白砚笑了。那笑容扭曲而诡异,像面部肌肉被无形的线强行扯动:“变慢?不,亲爱的逆火者,你搞错了因果。”
他抬起一只手——那只手已经完全结晶化,暗红的晶体内流动着粘稠的光液。他指向胸口的漩涡:
“你斩断旧钢厂的锚点,确实让‘门’的开启速度减缓了15%。但你也同时做了另一件事——你在这个世界留下了‘秩序’的痕迹。”
“那些净化场,那些被你拯救的人,那些重新燃起的希望……所有这些,都在这个世界原本绝望的‘背景辐射’中,注入了新的变量。”
白砚的手轻轻一挥。
球形空间内壁的暗红结晶同时亮起,投射出无数全息画面:
——青云观山下,幸存的村民们正在清理废墟,搭建临时住所。几个孩子在空地上追逐,手里拿着简陋的木剑玩耍。
——旧钢厂房里,那些从净化茧中苏醒的“种子”们,正在帮助其他幸存者包扎伤口、分发食物。他们的眼神里没有疯狂,只有劫后余生的茫然和逐渐复苏的坚定。
——更远处,林文远带领的地质队,和周毅带领的另一批幸存者,正在矿山据点建立防御工事。他们用有限的工具修复房屋,架设太阳能板,甚至开始尝试种植作物。
每一幅画面,都散发着微弱的、但真实存在的“生”的气息。
“看见了吗?”白砚的声音里带着某种病态的兴奋,“绝望和恐惧,是归墟最爱的养分。希望和秩序,却是最有效的……‘阻燃剂’。”
“你每救一个人,每净化一寸土地,每点燃一点希望,都在稀释这个世界的‘绝望浓度’。而绝望浓度越低,归墟之门开启所需的能量就越多,时间就越长。”
他顿了顿,结晶眼眸盯着顾九歌: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反而要感谢你。”
“如果不是你制造了这些‘变量’,‘门’早就该完全开启了。但现在……我需要更多时间,更多祭品,更多能量。”
“但这也给了我一个机会——一个得到‘最优解’的机会。”
顾九歌皱眉:“最优解?”
“是的。”白砚的身体缓缓下降,脚尖触碰到空间底部那层果冻状的物质。那物质表面泛起涟漪,像水波般扩散开来。
“归墟的本质,是‘存在之反’。它吞噬一切有序,化为无序。但在这无限的吞噬中,偶尔……会出现一些‘意外’。”
他张开双手,像是在拥抱整个空间:
“比如我。”
“三年前,我在实验室接触到了纯度99.7%的归墟法则碎片。按常理,我应该被瞬间吞噬、分解、化为虚无。但我没有——我的意识存活下来了,并且……和碎片融合了。”
白砚的声音变得恍惚,像在回忆什么遥远的梦境:
“我听到了声音。不是人类的语言,不是任何已知文明的信号。那是……规则本身的声音。是熵增的欢歌,是热寂的吟唱,是一切终将归于虚无的……真理。”
“那声音告诉我,归墟不是毁灭,而是‘回归’。是所有造物最终的、必然的归宿。就像河流终将入海,生命终将死亡,宇宙终将冷却——归墟,就是那个最终的‘海’,那个绝对的‘死’,那个绝对的‘冷’。”
他看向顾九歌,结晶眼眸里闪烁着狂热:
“但在这绝对的归宿中,存在一个……悖论。”
“归墟要吞噬一切,首先要‘存在’可吞噬之物。如果一切都归于虚无,那么连‘吞噬’这个概念本身也会消失。所以,归墟需要一个……‘锚’,一个稳定的、持续的、能源源不断产生‘有序’的……‘源’。”
顾九歌瞳孔一缩:“这个世界……”
“没错。”白砚点头,“这个世界,就是归墟选中的‘源’。一个年轻、脆弱、但生命繁盛的世界。归墟要的不是一次性吞噬它,而是……将它改造成一个‘永续能量场’。”
“通过浊气污染,逐步侵蚀这个世界的法则;通过‘摇篮’和‘巢’,建立稳定的能量抽取通道;通过恐惧和绝望,制造高品质的‘情绪燃料’——最终,这个世界会成为归墟的‘牧场’,永恒地产出有序,又永恒地被转化为无序。”
他笑了,笑容里带着疯狂的满足感:
“而我,就是这座牧场的……‘牧羊人’。”
“我将获得永生,获得力量,获得……神性。”
顾九歌静静听着,没有打断。她在消化这些信息,也在观察——观察白砚的状态,观察这个空间的结构,观察那个漩涡的运转规律。
她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白砚说话时,胸口的漩涡旋转速度会有细微的变化。当他情绪激动时,漩涡会加速;当他提到“牧羊人”时,漩涡突然慢了一拍。
而且,那些连接在他身上的肉质脐带,搏动节奏并不完全一致。有几条连接在后脑和脊椎的脐带,搏动频率明显比其他地方慢,颜色也更暗,像供能不足。
更重要的是——
白砚的左手,那只完全结晶化的手,小指的位置,有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痕。
裂痕内部不是暗红光芒,而是一丝极其微弱的、乳白色的光。
净心匕在林文远的小本子里提到过:用楚云的血和山灵玉髓炼制,能唤醒被污染者最后的清明。
楚云……白砚的老师,也是“k-7”项目的创始人之一。
顾九歌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你说你是牧羊人,”她缓缓开口,“但牧羊人也是羊的一部分。当牧场不再产出,当羊群全部死亡,牧羊人……还有什么用?”
白砚的笑容僵了一下。
“归墟会给你永生?”顾九歌继续,“一个以吞噬一切存在为本质的存在,会允许‘牧羊人’这种例外持续存在?”
“你不懂。”白砚的声音冷了下来,“我已经和归墟融为一体,我即是它的一部分——”
“那你为什么还需要这个身体?”顾九歌打断他,指向那些肉质脐带,“为什么还需要和这个世界保持物理连接?如果真的融为一体,你早该化为纯粹的规则,而不是困在这具……容器里。”
白砚沉默。
空间内壁的结晶开始不稳定地闪烁。
“让我猜猜。”顾九歌向前走了一步,靴子踩在果冻状的地面上,发出细微的“噗叽”声,“你确实接触到了归墟碎片,也确实听到了‘声音’。但那声音不是要和你融合,而是要……吞噬你。”
“你的意识之所以存活,不是因为你特殊,而是因为有人保护了你。”
她盯着白砚左手小指的那道裂痕:
“是楚云,对吗?”
“你老师察觉到了你的异常,在你完全被吞噬前,用某种方法——很可能是牺牲自己的一部分——在你体内留下了一个‘保险’。那道保险让你保留了最后一丝人性,让你没有完全沦为归墟的傀儡。”
“但这道保险也在不断磨损。所以你才需要这个‘摇篮’,需要这些能量——不只是为了打开门,更是为了……维持你自己的存在。”
白砚的身体开始颤抖。
不是愤怒,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痛苦。胸口的漩涡剧烈波动,连接他的脐带疯狂搏动,空间内壁的结晶一个接一个炸裂,暗红粘液四处飞溅。
“闭嘴……”他嘶哑地说。
“你其实很清醒,对吧?”顾九歌没有停,“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知道那些被你献祭的人会经历什么——但你停不下来。”
“因为一旦停下,那道保险就会失效。你就会彻底消失,被归墟完全吞噬。”
她举起手中的斩浊剑,虽然剑已失效,但剑尖依然指向白砚:
“所以你才说,我是‘最优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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