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我定的规矩,天也得绕着走!(2/2)

整座地宫剧烈地震荡起来,仿佛活了过来。

分布在墓室四周、用作守卫的九具与真人一般无二的替身傀儡,在同一时刻,齐刷刷地睁开了它们那双由宝石镶嵌的眼睛!

它们空洞的目光齐齐转向谢玄,口中发出一种干涩、诡异的合声,低语着同一句话:

“我们……也是人。”

谢玄手中的君子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踉跄后退,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些只是死物!

是陪葬的傀儡!

怎么可能会说话?

“你……你不仅仅是改了天地的规则……”他颤抖地指着虚空,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你还让……还让死人开口说话?!”

一个平静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从每一寸石壁,每一粒尘埃中响起,清晰地回荡在他的耳边:

“他们一直都会说话,只是以前,你们从来没有听过。”

皇城之上,风云再起!

一头神骏非凡的青牛踏云而来,牛背上,青牛道人面沉如水,重返皇城。

他看着那面悬浮的青铜古镜,眼中杀机毕露。

“歪理邪说,蛊惑人心!凡俗之念,污秽不堪,岂能承载天道法理!”

他并起双指,立于眉心。

刹那间,他的掌心裂开一道缝隙,一只金色的、不含任何感情的竖瞳缓缓睁开!

“佛眼,破妄!”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破妄金光,如神罚之矛,撕裂长空,直射青铜古镜的核心!

这一击,蕴含着仙门至高无上的法则之力,旨在从根源上抹除林缺这“僭越”的规则!

金光将至,观星台上的林缺却笑了。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他没有催动任何功法,只是不紧不慢地从怀中取出一个洗得发白的荷包——那是他妹妹亲手缝制的。

他将荷包轻轻贴在镜面上,仿佛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然后,他低声哼唱起来,不成调,甚至有些荒腔走板。

“哥哥不怕黑,荷包装猪油……”

正是那首他哄妹妹睡觉时,胡编乱造的童谣!

刹那间,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十万在梦中见过“扫雪郎”的百姓,无论正在做什么,脑海中都同时响起了这首童谣。

他们心中那模糊的“扫雪郎”虚影,在这一刻齐齐抬头,万千个不同的声音,汇聚成一股纯粹到极致的洪流!

这股由最朴素的亲情、最卑微的愿望汇聚而成的力量,通过青铜古镜的共鸣,化作一道无形的屏障。

那无坚不摧的佛眼金光,在撞上这道屏障的瞬间,竟没有发生惊天动地的爆炸,而是像光线射入棱镜一般,被温柔地扭曲、分解,最后化作一道绚烂的七彩虹桥,横跨在皇城上空,美得令人心醉。

“哞——!”

青牛发出一声哀鸣,从云端坠落。

青牛道人更是如遭雷击,猛喷一口鲜血,倒退百丈,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道彩虹,又看了看安然无恙的林缺,眼中满是惊骇与迷茫。

“这……这不是力量……”他喃喃自语,“这是人心……长出了骨头。”

当夜,喧嚣渐息。

灯娘再次捧着那盏“薪火灯”登上观星台,她的神情庄重而激动。

“执灯人,第八灯,不该由您一人点燃。”她轻声道,“今晨,城中已有三百七十二人,自愿献出心头热血,滴入灯油之中。他们说,别无他求,只为让这光,能多亮一刻。”

林缺沉默了良久,看着那盏灯火比之前明亮了数倍的薪火灯。

他伸手,再次从青铜镜的边缘,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碎片,轻轻嵌入了灯芯的底座。

嗡——!

火焰骤然暴涨,幽蓝色的光华冲天而起,在光焰之中,仿佛能看到无数模糊的身影——有扛着锄头的农夫,有提着菜篮的婢女,有驻守城墙的戍卒,有扫着落叶的老宦官……他们都做着同一个动作,手持一枚虚幻的白棋,静静地立于田埂、巷陌、边关、深宫。

一行无声的提示,在他脑海中浮现:

【群体意志锚定完成,规则具现范围已扩展至大炎全境。】

林缺抬起头,目光越过沉寂的京城,望向那黄沙漫天的遥远北方。

他低声喃喃,像是在回答一个跨越了千年的问题。

“前辈,这一次,不是斩链……是织网。”

无人知晓,在极北之地那座倒悬着巨大金身的神秘神殿中,那尊青铜神像刚刚闭上的眼睛,再一次,缓缓睁开。

它手中的那枚白玉棋子,停止了转动,棋子表面,一道细微的裂痕,悄然浮现。

京城的动荡,似乎正在这奇妙的平衡中渐渐平息。

然而,黎明前那份脆弱的新生与安宁,还未持续到第二个日出,就被一阵自远方而来的、撕心裂肺的马蹄声彻底踏碎。

一名背插令旗的边关信使,浑身浴血,坐下战马口吐白沫,在冲入皇城范围的瞬间便力竭倒地。

那信使连滚带爬,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高举起手中那卷用鲜血浸透、火漆封死的告急文书,发出了杜鹃泣血般的嘶吼。

“北境急报——!八百里加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