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噬神雾渊（1/2）

古战场，东域，断骸边城。

军令是通过营尉直接传递至小队驻地的骨符——一块刻满了细密军纹的暗金色肩胛骨，在注入世界之力后，悬浮于半空，投射出冰冷而清晰的任务简报与区域星图。

“幽影斥候营，第三小队。现令尔等前往‘沉骸大裂隙’东南七十三万寰宇里处，编号‘乙-九十七’区域。该区域近三十日内出现异常‘神识吞噬’现象，覆盖半径约三百里，深度未知。所有探查手段均告失效，疑似自然形成之‘绝灵险地’或未知造物。查明现象根源，评估威胁等级，采集基础信息。若遇其他势力探查队伍，依《边军战时条例》第四章，自行决断。任务时限：十五日。军功奖励：基础探查成功，三百功；查明根源并带回有效样本，八百至一千五百功；遭遇并处理敌对势力，视情况追加。”

苍榕立于石室中央，负手看着那悬浮的光影。他的人类道躯依旧是一袭简单的青色战袍，黑发以骨簪束起，面容平静，唯有双眸深处，隐隐有世界生灭、根须蔓延的虚影一闪而逝。半步宇尊的修为虽未完全重归，但那远超寻常界主巅峰的底蕴与对空间法则更深的领悟，已让他周身气息渊渟岳峙，即便刻意收敛，也自然带着一种令同阶感到压抑的凝练感。

他身后，小队成员已然肃立。

岩罡挠了挠他那青灰色的光头，嗡声道：“乙字编号区域…离前线缓冲带还有段距离，但也不算太平。能屏蔽神识的地方，古战场里不少，但形成时间这么短、范围这么明确的，有点意思。”

影蚀的身影在光线变换间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声音从阴影中传出：“可能是某种古老禁制残骸被激活，也可能是…某种东西‘醒’了，或者‘钻’出来了。”他的语气带着斥候特有的谨慎与对未知的冰冷警惕。

枢的几只侦察甲虫围绕着任务星图区域的光影嗡嗡飞旋，投射出更精细的地貌扫描碎片——那是他平日里积累的公共区域信息。“基础地形扫描显示，该区域位于一片‘瘴骨林’深处，地表多为巨型腐朽植物残骸与不稳定能量淤积。历史记录中，未曾标注有大型遗迹或高危能量节点。三十日前最后一次常规巡逻反馈正常。突变确实突兀。”

云苓指尖萦绕着淡淡的翠绿光辉，轻轻点在自己额间，似乎在感知着什么，片刻后柔声道：“军令中提到‘神识吞噬’，而非简单的屏蔽或干扰。需警惕可能存在的对神魂本源的直接侵害。我的‘净灵光障’或许能提供一定防护，但若源头层级过高，恐力有未逮。”

苍榕将众人的分析听在耳中，目光扫过星图上那个被标记为一片模糊阴影的区域。古战场浩瀚无垠，这种突然出现的异常地点并不罕见，可能是自然演化的险地，也可能是某些文明遗迹出世的前兆，更可能是敌对势力布置的陷阱或前哨。万界源庭的边军就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任何风吹草动都需要斥候先去触碰、感知。

“任务明确，目标区域存在未知性，威胁等级待定。”苍榕开口，声音平稳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岩罡前阵，注意能量淤积点突爆。枢，放出‘谛听虫’最大范围侦察，优先排除人为布置的陷阱与伏击圈。影蚀游弋侧翼，保持隐匿，重点侦查有无潜伏单位。云苓居中策应，维持团队神魂稳定。我统御全局。”

他顿了顿，看向队员们：“此次任务，以探查为第一要务。若确定仅为自然险地，记录数据即可。若涉及遗迹或人造物，依价值判断是否深入。若遭遇其他势力…”苍榕眼中闪过一丝寒芒，“确认其身份与意图。非必要，不启战端；若为敌，或阻我探查核心者，雷霆击之。古战场，无仁慈可言。”

“是，队长！”四人齐声应诺，眼神锐利起来。跟随苍榕这段时间，他们早已见识过这位看似平静的队长那深不可测的实力与关键时刻杀伐果决的手段。能成为一队之长，且在营尉那里挂了号的，绝无庸手。

三日后的急行。

古战场的虚空并非纯粹的黑暗，到处弥漫着稀薄或浓稠的各色能量雾霭，破碎的陆地、凝固的能量潮汐、巨大的骸骨与兵器残骸构成了光怪陆离的背景。小队五人保持着标准斥候行进阵型，在虚空中悄无声息地飞掠。

岩罡如同移动的堡垒飞在最前，那面巨大的骨盾微微散发着土黄色的光晕，将偶尔袭来的空间乱流或隐匿的能量碎片挡开。枢的周围环绕着超过二十只各式各样的微型侦察单位，如同一个扩散开的感知网络，将前方数千里的细微动静不断反馈回来。影蚀的身影时隐时现，如同融入背景的幽灵。云苓周身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充满生机的光膜，这光膜隐约连接着其他四人，提供着持续而柔和的神魂抚慰与异常状态抵抗。苍榕则位于阵型的核心稍后位置，他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根须，以更为宏大和精细的方式感知着更远处的一切，同时体内世界之力缓缓流转，与古战场那苍茫、混乱却又蕴含无穷奥妙的法则环境进行着细微的共鸣与调整。重修半步宇尊，关键在于对“空间”的更深层理解与自身世界向“微型宇宙”雏形的转化，每一步前行，每一次感知，都是积累。

渐渐地，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化。原本零散的巨大骸骨和悬浮岩体变得密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呈现出灰黑、惨白、暗紫等多种腐朽颜色的“森林”。那是“瘴骨林”——由无数不知名巨型植物在远古战争中死亡后，残骸历经能量浸染、岁月风化而形成的地貌。这些植物残骸坚硬如铁，形态诡异，内部往往淤积着剧毒的瘴气和混乱的能量，是许多阴秽生物和诡异现象的温床。

“进入瘴骨林外围，距离目标区域约八千里。”枢的声音通过小队内部的神识链接传来，同时共享了一片略显清晰的扫描图，“能量读数开始紊乱，天然干扰增强。未发现近期大规模战斗痕迹或标准营地布置。”

“减速，高度戒备。”苍榕命令道。

队伍速度降下，变得更加谨慎。穿越瘴骨林的过程如同在巨兽的尸骸肋骨中穿行，光线昏暗，四周弥漫着带着腐朽甜腥气息的浓雾。不时有藏匿在残骸深处的、受到混乱能量侵蚀而变异的生物发动袭击，有的形如巨蟒的藤蔓，有的则是成群结队、啃食一切能量与物质的“蚀骨飞蠓”。但这些最多相当于世界境层次的骚扰，在训练有素、最低也是界主中段的斥候小队面前，构不成威胁，往往被岩罡一盾撞碎，或被影蚀悄无声息地斩灭核心，或被云苓的净化之光直接消融。

随着深入，苍榕敏锐地感觉到，空气中弥漫起一种特殊的“空洞感”。并非寂静，而是神识向外延伸时，仿佛触碰到了一片无形的、贪婪的“水面”，神识之力投入其中，不仅得不到反馈，反而有种被缓缓吸走、消融的感觉。

“报告队长，我的外围侦察单位失去联系三只，失去联系前传回的最后信息显示…神识连接被强行切断、吞噬。”枢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我们接近了。”

又前行了约千里，那种“神识吞噬”的感觉愈发明显。到了这里，即便是苍榕，常态下散开的神识也被压缩到不足百里范围，且维持这种范围消耗的精神力是外界的数倍。其他队员更是只能保持周身数里的清晰感知。

终于，他们穿出了最后一片密集的腐朽巨木屏障，眼前的景象让众人微微一怔。

那是一个巨大的“坑洞”，或者说，是一片向下深深凹陷下去的、直径约三百里的球形区域。区域的边界异常清晰，仿佛有一层无形的膜，将内外隔开。内部并非黑暗，而是充斥着一种沉滞的、灰蒙蒙的雾气。这雾气缓缓翻滚流动，却不溢出边界半分。雾气之中，隐约可见扭曲的、放大了的瘴骨林残骸影子，但它们的状态极为诡异，仿佛凝固在某个瞬间，又仿佛在不断溶解重组。没有任何声音从里面传出，连能量波动都仿佛被那灰雾彻底吸收、吞噬。

“乙-九十七区域…‘噬神雾渊’，临时命名。”苍榕凝视着那片灰雾区域，命名自然而然地浮现在脑海。这种能主动、高效吞噬神识的雾状环境，在记载中也是较为罕见和危险的类型。

“队长，看那边，还有那边！”枢突然提醒，共享的视野中，在雾渊的另外两个方向，几乎与他们同时，出现了另外几道身影，隔着雾渊，遥遥相对。

左前方，约百里外，一片相对较高的巨型蘑菇状残骸顶端，站立着五名身着银白色亮眼铠甲、背生洁白或淡金光翼的生灵。他们队列整齐，气息相连，散发着一种秩序、光明却又带着排他性高傲的波动，周身隐隐有细微的圣歌般吟唱回响。为首者是一名手持金色长枪、面容俊美近乎完美的男性，额间有一颗棱形晶体闪烁，气息赫然达到界主巅峰，丝毫不弱于苍榕之前表现出的程度。

“天宇大世界的‘圣辉军团’制式铠…是‘辉耀小队’。”影蚀的声音冰冷，“光明与秩序法则的狂热崇拜者，极端排斥异种能量与‘不洁’存在。麻烦。”

右前方，另一处由巨大兽类肋骨形成的天然拱门下，则是五名体型魁梧、披挂着各种粗糙但厚重骨甲、皮毛外露的战士。他们散发着蛮荒、血腥、狂野的气息，肌肉贲张，眼中跳动着战意与贪婪。为首者是一个额头有断裂犄角、脸上有着狰狞战纹的巨汉，背着一柄门板般的血腥巨斧，气息狂暴，同样是界主巅峰。

“古蛮大世界的‘荒战部’…看那战纹，是‘荒牙小队’。”岩罡哼了一声，握紧了战锤，“一群脑子里长肌肉的战斗疯子，但实力不容小觑，尤其擅长近身搏杀和血气爆发。”

而就在苍榕小队正对面，灰雾边缘的一片阴影中，如同墨水晕染般，悄无声息地浮现出五道模糊的身影。他们穿着紧身的暗色鳞甲，身形修长，皮肤苍白，眼睛是彻底的纯黑，没有眼白。气息阴冷、死寂，带着浓郁的负面能量与死亡法则的味道。为首者是一个身形高瘦、手指异常纤长的男子，他手中把玩着一把漆黑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匕首，界主巅峰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蔓延。

“幽骸大世界的‘暗影庭’刺客…‘暗爪小队’。”云苓的眉头微蹙，手中的翠玉短杖握紧了些，“擅长隐匿、刺杀、毒与诅咒，极为难缠，常行偷袭之举。”

三方势力，加上苍榕所代表的万界源庭边军（对外通常以万骸巨城麾下示人），四方人马，在这诡异的噬神雾渊边缘，不期而遇。气氛瞬间凝滞，无形的压力在四方之间碰撞。

显然，这处突然出现的、能隔绝神识探查的险地，不仅仅引起了万界源庭边军的注意。天宇、古蛮、幽骸这三大同样在古战场有着深厚根基和利益的大世界，也几乎同时派出了精锐前来探查。在古战场，任何一处未知都可能意味着机缘，也可能意味着致命的陷阱，更可能是敌对文明悄悄布置的跳板或武器试验场。谁先弄清真相，谁就可能掌握先机。

短暂的寂静被打破。天宇世界的辉耀小队队长，那名金枪男子，向前一步，声音通过法则震荡传来，清晰而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此处乃秩序未明之地，潜藏不洁与混沌。奉圣辉之谕，我辉耀小队将净化此地，探明根源。无关者，速退。”

古蛮世界的荒牙小队队长，犄角巨汉，发出一声粗豪的嗤笑，巨斧重重顿在脚下的骨架上，发出沉闷的轰鸣：“放你娘的圣辉屁！这地方是古战场，不是你们天宇的后花园！老子们看上了，就是老子的！想独吞？问过老子手里的‘碎星’没有？”

幽骸世界的暗爪小队队长，那名高瘦男子，则一言不发，只是用那双纯黑的眼睛缓缓扫过其他三方，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弧度，身影似乎又淡了一些，仿佛随时会融入阴影发起攻击。

苍榕将一切看在眼里，心念电转。这三方，天宇世界高傲排外，视其他法则为异端；古蛮世界好战贪婪，信奉弱肉强食；幽骸世界阴险诡谲，乐于坐收渔利。他们彼此之间也绝非盟友，甚至可能积怨颇深。而己方，代表的是此地名义上的“地主”万骸边军，但万骸巨城只是一个中级文明，在这些背后站着高级甚至永恒文明的大世界眼中，分量未必足够。

他上前一步，平静开口，声音不高，却同样清晰地传入其他三方耳中：“万骸边军，幽影斥候营，奉命探查此异常区域。此地归属，自有古战场公约与实力划定。我建议，在未明威胁前，各方保持克制，可各自从不同方位进行初步探查，互不干扰。若有发现，再议不迟。”他给出了一个看似中立的方案，既表明了身份和任务，也避免了立刻成为众矢之的。

“万骸巨城的人？”辉耀小队队长眉头微皱，似乎对“中级文明麾下”这个身份有些轻视，但看到苍榕那沉稳的气度和丝毫不逊于他的界主巅峰修为（苍榕对外显露的），还是保留了几分审视，“可以。但若发现‘混沌侵蚀’或‘异端造物’，我辉耀小队有权优先净化。”

“嘿嘿，探查？各查各的？谁知道你们会不会背后捅刀子？”荒牙队长狞笑，“要我说，先打一场，赢了的进去查，输了的滚蛋，或者留下当探路石！”他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目光扫过众人，尤其是在云苓和幽骸小队那边多停留了一下，战意炽烈。

暗爪队长依旧沉默，但身影似乎又向雾渊边缘的阴影靠拢了几分，态度暧昧。

局面僵持。四方谁都不愿退让，也都不敢轻易首先对另一方全力动手，以免被第三方甚至第四方捡了便宜。但探查任务必须进行，这诡异的雾渊就在眼前。

就在这时，枢的声音在苍榕脑海响起，带着一丝急促：“队长，我的‘潜雾虫’（一种专门针对高干扰环境设计的微型单位）勉强穿透了灰雾表层约十里，传回断续画面！雾渊中心偏下位置，有强烈且规则的法则波动源！能量性质…极度凝聚，偏向灵魂与虚空，似乎…是一件完好的、高等级的‘异宝’或‘核心构件’！波动正在缓慢增强！”

异宝！还是高等级、涉及灵魂与虚空法则的异宝！在这古战场，任何一件完好的、高等级的宝物都价值连城，足以引起界主乃至宇尊的争夺！

这个消息显然无法完全保密。几乎在枢传音的同时，天宇小队那边，那名队长额间的棱形晶体骤然亮起；古蛮小队队长脖颈上一串兽牙项链微微发烫；幽骸小队队长手中的漆黑匕首泛起一丝涟漪。三方显然也各有手段，在雾渊边缘努力探查后，几乎同时察觉到了中心区域的异常波动！

贪婪和急切，瞬间取代了之前的克制与权衡。

“圣辉指引，核心确有‘秩序之敌’的波动！净化必须立刻进行！”辉耀队长金枪一指，身后四名队员瞬间结成战阵，圣光闪耀。

“宝物出世！哈哈哈，合该老子所得！”荒牙队长狂笑一声，血气冲天，巨斧已然扬起。

暗爪队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阴影中，只留下一缕几乎无法察觉的杀意，锁定了…距离雾渊入口最近的苍榕小队侧翼！

“准备战斗。”苍榕的声音冰冷地在队员脑海中响起，“岩罡，盾御四方，重点防范幽骸偷袭与古蛮冲击。枢，干扰阵型，释放‘混乱尘霾’。云苓，最大范围‘净灵光障’与‘生命链接’，准备应对灵魂攻击与负面诅咒。影蚀，自由猎杀，优先解决对方辅助或试图抢先潜入雾渊者。”

他本人，则向前踏出一步，面对最先按捺不住、化作一道狂暴血光猛冲而来的荒牙队长，以及那柄仿佛要劈开山岳的“碎星”巨斧，面色无波无澜。

“给我滚开！”荒牙队长怒吼，界主巅峰的蛮荒血气凝聚于斧刃，化作一道横跨数里的猩红斧芒，所过之处，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下方的腐朽林木残骸更是无声无息化为齑粉。这一斧，没有丝毫花哨，纯粹是力量与毁灭法则的极致爆发，寻常界主巅峰硬接，不死也要重伤。

然而，苍榕只是抬起了右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只是五指微张，对着那撕天裂地的猩红斧芒，轻轻一按。

嗡——

方圆数百里的空间，仿佛瞬间凝固了一下。那狂暴无匹的斧芒，在距离苍榕尚有百丈时，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又坚不可摧的墙壁，轰然炸裂！炸开的血气能量狂潮向四周席卷，却被一层更宏大、更凝练的无形力场死死约束在一定范围，未能波及到苍榕身后的小队分毫。

荒牙队长前冲的身形猛地一滞，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他这全力一斧，竟然被如此轻描淡写地挡住了？

“空间…壁垒？不，是更深的…掌控！”荒牙队长毕竟身经百战，瞬间意识到对方对空间法则的理解远超自己。但他凶性不减，反而更炽，咆哮一声，身躯猛地膨胀一圈，皮肤下血管如虬龙凸起，身后隐隐浮现出一头仰天咆哮的远古巨兽虚影，气息再度飙升，竟是动用了某种激发潜能的秘法，巨斧再次扬起，这次斧刃之上缠绕上了凝如实质的黑色毁灭雷霆！

但苍榕没有给他第二次出手的机会。

在荒牙队长秘法激发的刹那，苍榕那按出的右手，五指悄然合拢。

“镇。”

一言出，法随。荒牙队长周身方圆十丈的空间，骤然塌陷、凝固！并非简单的空间禁锢，而是仿佛那一片空间被从整个环境中“剥离”出来，形成了独立且充满无尽压力的“牢笼”！磅礴的世界之力混杂着初步触及的、属于半步宇尊的更高层级空间镇压之力，轰然落下。

荒牙队长膨胀的身躯猛地一沉，举起的巨斧仿佛重于亿万钧，那狂暴的血气与黑色雷霆被硬生生压回体内，他脸上涨红，青筋暴起，发出一声闷吼，拼命挣扎，脚下坚硬的巨型骨骸平台寸寸碎裂。然而，那空间牢笼坚不可摧，镇压之力源源不绝，任他神力无双，竟一时无法挣脱！这并非力量上的绝对碾压（苍榕此刻并未动用超出界主巅峰太多的力量），而是法则层级与应用技巧上的彻底压制！半步宇尊对空间的细微操控，远非寻常界主可比。

这一幕，让另外两方瞬间骇然！

正准备结阵冲锋的辉耀小队队长瞳孔骤缩，额间棱形晶体急速闪烁：“瞬间镇压同阶荒战巅峰？！此人对空间法则的领悟…已触摸到‘宇’之边缘？万骸边军何时出了这等人物？”

而原本隐于阴影、准备偷袭的暗爪队长，身形更是一顿，纯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他擅长刺杀，最怕的就是这种对空间有着绝对掌控、能轻易破除隐匿、限制行动的对手。

“队长威武！”岩罡见状，大吼一声，盾牌重重砸地，一道厚重的土黄色光墙升起，将小队护在后面，同时战锤挥舞，将几道试图趁乱袭来的、来自幽骸小队的阴影毒刺砸碎。枢释放出大片干扰神识和能量的银色尘霾，覆盖了小队周边区域。云苓的翠玉短杖绽放温和而坚韧的光辉，将众人笼罩，同时数道净化光束精准射出，驱散了悄然缠绕而来的几缕死灵诅咒。影蚀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原地，下一瞬，一声短促的惨叫从辉耀小队侧后方响起，一名试图施展大范围圣光禁锢法术的辉耀队员捂着飙血的脖颈踉跄后退，其护体圣光被一道刁钻至极的阴影刃芒强行撕裂。

战局因苍榕瞬间镇压荒牙队长而陡然变化。辉耀小队和幽骸小队投鼠忌器，攻势为之一缓。

苍榕并未继续对荒牙队长施加致命攻击，维持着空间镇压的同时，目光冷冷扫向辉耀小队和幽骸小队方向：“还要战吗？或者，按我说的，各凭本事探查？”

辉耀队长脸色阴沉，手中金枪紧握。对方展现出的实力远超预估，己方失去先机，旁边还有阴险的幽骸小队虎视眈眈…他咬牙道：“哼，便依你之言！各凭本事！但若发现混沌核心，我辉耀必净…”他话未说完。

“唧——”

一声尖锐无比、直刺灵魂深处的厉啸，陡然从下方的噬神雾渊深处传来！那啸声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痛苦、怨毒与贪婪，瞬间穿透灰雾，无视了雾渊本身的吞噬特性，直接作用在所有人的神魂之上！

“啊！”云苓闷哼一声，脸色一白，维持的净灵光障剧烈波动。枢的侦察虫群瞬间失控大半。岩罡身体一晃，盾墙光芒暗淡。连影蚀都从阴影中被逼出了一瞬身形。

辉耀小队和幽骸小队的成员同样措手不及，纷纷出现神魂震荡迹象。

只有苍榕，眉心一点翠绿光芒闪烁，那是本体世界树本源道则的投影，稳固如磐石，轻易抵消了这灵魂冲击。但他眼中却露出了然与凝重：“果然…这雾渊并非单纯险地，其核心有‘活物’，或者说，有强大的‘意志体’寄居在那异宝之中！这异宝，恐怕是诱饵，也是囚笼！”

啸声过后，灰雾剧烈翻滚起来，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其中苏醒、挣扎。同时，那股吸引神识的吞噬力猛然暴涨，竟开始主动拉扯边缘生灵的神魂，仿佛要将其拖入雾中吞噬！

“不好！雾渊活性化！它在主动攻击！”枢急声道。

“撤退！重新制定方案！”辉耀队长果断下令，圣光包裹队员，急速后撤。

幽骸小队更是直接化影遁走，毫不留恋。

被镇压的荒牙队长也趁机爆发全部力量，趁苍榕注意力被雾渊异动分散的瞬间，勉强挣脱了空间牢笼，吐血暴退，看向雾渊的眼神充满了惊悸，哪还有半点贪婪，头也不回地跟着队员撤退。

苍榕没有追击，挥手一道柔和的青光稳住己方队员神魂。“撤退，脱离雾渊直接吞噬范围。”

小队迅速后撤千里，脱离那骤然增强的吞噬力场。回头望去，那灰雾翻滚得越发剧烈，中心区域的法则波动更加明显，但那厉啸声和主动吞噬的恶意，也昭示着其中蕴含的巨大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