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郑大小姐(2/2)
我伸手拿起一把54手枪,金属的凉意从掌心蔓延开来,枪身还带着前一轮射击的余温。我站定在她身旁,目光扫过那些女兵:“兰英,以后让女兵们按我的方法练。”声音不高,却像鞭子抽在空气里,让所有人心头一震。
话音未落,我已抬枪——没有瞄准,没有迟疑。三声枪响,短促而精准,如钟声敲在人心上。前两发直击靶心躯干,木屑飞溅;第三发,正中眉心,靶头猛地一震,向后倒去。枪口还冒着青烟,我缓缓放下手枪,枪管微微颤动,像一头刚完成猎杀的猛兽在喘息。
“实战中,没有时间给你们去瞄准。”我声音低沉,目光如铁,“那就先打目标大的躯干,让他失去反击的能力,然后补上致命的一枪。看明白了吗?”
女兵们齐刷刷立正,军靴踏地,发出整齐的“啪”一声,如同刀出鞘。她们的眼神从最初的敬佩,转为震撼,再化作坚定。随即,靶场上响起了新的节奏——三声一组,有条不紊的“砰!砰!砰!”——不再是盲目的突突突,而是带着战术节奏的猎杀之音。
我将谢兰英轻轻拉到靶场边的遮阳棚下,棚顶是褪色的帆布,被风掀起一角,像一只疲惫的翅膀。她站在我面前,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尘埃,呼吸微微起伏,眼神却亮得惊人。
“那个郑大小姐,”我压低声音,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一点,“是我打算骗开铜山关的棋子。你大约有20天的时间,做她的思想工作。”
她嘴角一扬,拍了拍自己挺拔的胸脯,军装纽扣轻响:“放心吧,忽悠这种世家大小姐,小意思。”她笑得狡黠,像只偷了鸡的狐狸,眼波流转间,竟有几分少女的娇俏。
“那就看你的了,小兰英。”我低笑一声,抬手,在她挺翘的臀部轻轻一拍。那一下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亲昵,像战场上的暗号,只有彼此懂得。
她浑身一颤,小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晚霞烧透了天边。她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军装下摆,耳垂红得几乎透明。我转身离去,军靴踏在沙地上,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脚印。
她望着我的背影,那身影在烈日下挺拔如松,渐渐融入远处的热浪与尘烟。风拂过她的发丝,她轻轻咬了咬唇,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卷走:
“真是讨厌,摸我屁股……我是不是该叫他负责呢?”
皇城天元商会,郑大小姐的婢女,已经找到了大掌柜。
厅堂内,烛火在雕花窗棂间摇曳,投下斑驳陆离的影子,映得大掌柜那张素来沉稳的脸忽明忽暗。婢女跌跪在青石板上,发髻散乱,素白的裙裾沾满尘土,双手死死攥住大掌柜的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大掌柜,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啊!”她的声音颤抖如风中残叶,带着哭腔,“她被城门口一个公子抓走,说是要抓进宫给他当宫女……那人一挥手,守城的士兵便如木偶般让开道路……”
大掌柜闻言,“啪”地一声拍案而起,紫檀木的桌角震得茶盏跳动,茶水泼洒如泪痕。他双目圆睁,额角青筋暴起:“不好!城头公子,还抓进宫……那是仙君啊!”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如惊雷滚过厅堂,“那仙君性情不定,杀人不眨眼,能将不听话的人变成傀儡,也能将凡人点化为千夫长那等武力滔天的强者……大小姐那般任性,若在仙君面前逞口舌之快,惹怒了他,怕是连魂魄都要被炼成行尸走肉!这可如何是好?”
婢女听闻,如遭雷击,整个人软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唇瓣微微颤抖,连哭都哭不出来。厅外忽而掠过一道黑影,似有无形之风拂过,烛火“噗”地一暗,几乎熄灭。
大掌柜长叹一声,抬手揉了揉眉心,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与焦灼:“看来,仙君这是在逼我们天元商会站队了……他不直接灭门,却抓走小姐,分明是要大老爷亲自去求他,低头俯首。”他从袖中掏出一枚赤金飞鸽符,指尖凝力,符纸燃起幽蓝火焰,化作一道流光破窗而去,直指城南郑府。“我这就给大老爷飞鸽传书。”
随即,他转身打开暗格,取出一袋金币,沉甸甸的,每一枚都刻着天元商会的徽记,在烛光下泛着冷而锐的光。他将钱袋塞进婢女颤抖的手中:“你拿着这些钱,去城门找那些小太监打探消息。记住,千万不可激怒他们,仙君耳目遍布,哪怕一句错话,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婢女含泪点头,指尖冰凉,攥紧钱袋,踉跄着退出厅堂。门扉合拢的刹那,风卷起一片枯叶,拍在门板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宛如命运的叹息。
大掌柜没有停歇,快步走入库房。库房内幽深如洞穴,四壁镶嵌着夜明珠,幽光流转,映得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泛着冷冽的光。他目光扫过,最终选了七件宝物一一装入紫檀沉香木箱,箱体雕着九龙朝天图,隐隐有龙吟之气缭绕。他亲自锁上金锁,带着两名低眉顺眼的小厮,抬着箱子,踏着青石长街,直奔皇宫。
此时,宫门巍峨如巨兽之口,朱红大门高耸入云,门钉如铁齿森然排列。门前禁军披甲执戈,铠甲泛着冷铁寒光,目光如鹰隼扫视来往之人。风中飘来宫墙内焚香的气息——那是龙涎香混着檀烟,浓郁而威严,压得人喘不过气。大掌柜上前,双手奉上一封烫金信笺,又悄悄将一叠银票塞进禁军校尉的手中。那银票厚实,边缘泛黄,显然是成色极好的“天宝通票”。
“军爷,劳烦将这箱子和信件交到仙君手中,”大掌柜声音谦卑,额角渗出细汗,“这是我们天元商会的一点点孝敬,只求仙君开恩,放我家小姐一马。”
禁军校尉冷眼打量箱子,挥手命人打开。箱盖掀开,宝光四溢,夜明珠的幽光与宝物灵气交织,竟在箱口凝成一道淡淡的虹晕,引得周围禁军悄然侧目。校尉微微颔首,示意无异,便挥退大掌柜。两名青衣太监悄然出现,面无表情,脚步轻得如鬼魅,抬着箱子无声地没入宫门深处。
大掌柜立在宫门前石阶上,望着那沉重的宫门缓缓合拢,如同巨兽吞下祭品。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那气息在冷风中化作一缕白雾,转瞬即散。天边,一缕残阳如血,染红了宫阙飞檐上的金兽,也映在他苍老的面容上。他低声喃喃:“大小姐,为奴也只能做到这里了……你可千万别发大小姐脾气作死啊……仙君面前,任性,可是要命的。”
婢女一袭素色布衣,立在街角暗影里,双手紧攥着衣角,指尖早已冻得发白,却仍一动不动地守望着。她的眼眸在昏黄的天光下亮得惊人,像两颗不肯熄灭的星子,死死盯着每一道进出城门的身影。
终于,一个身着灰蓝太监服、头戴乌纱小帽的身影匆匆走来,脚踩厚底官靴,发出沉闷的踏步声。婢女心头一紧,立刻迎上前去,袖中滑出一叠金币,悄无声息地塞进对方掌心。那金子在昏光下泛着暖黄的光,与这冷寂的街景形成刺眼的对比。
“公公,”她压低声音,嗓音微颤,带着几分焦灼与哀求,“您可知道,仙君昨夜带回去的那位小姐……如今如何了?”
小太监微微一怔,眼角快速扫过四周,确认无人注意,才将金币迅速揣入袖中。他眉头轻蹙,似在权衡利弊,片刻后才俯身靠近,气息轻得几乎听不见:“你是说昨日那个‘奸细’?仙君嫌她嘴硬不老实,当场便下令发配步枪营了——听说,如今在后厨刷锅洗碗呢。”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那地方,可不是小姐身子能受的。”
婢女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仿佛那句“洗盘子”比冬风更刺骨。她咬了咬唇,强忍眼中酸涩,又从怀中摸出一把金币,手微微发抖地递过去:“多谢公公指点。若再有我家小姐的消息,还望能往天元商会传个信……必有重谢。”
小太监接过钱,指尖在她手心轻轻一按,随即点头,转身隐入渐浓的夜色中,只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靴声,敲在青石板上,像敲在人心上。
婢女站在原地,望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风掀起她额前碎发,露出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她深吸一口气,冷风灌入肺腑,刺得生疼。她猛地转身,裙角翻飞,如一只惊鸟般朝着天元商会奔去,脚步急促而凌乱,踏碎了一地残阳余晖。
商会内,烛火通明,铜灯在梁下摇曳,映得雕花木窗上的影子忽长忽短。大掌柜正坐在紫檀木案后翻阅账本,眉目沉静,指尖轻叩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忽闻急促脚步声,抬头便见婢女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发丝凌乱,脸颊泛红,眼中却满是泪光。
“大掌柜!大小姐……大小姐被押进兵营,如今在后厨洗盘子啊!”她声音哽咽,几乎跪倒,“她自幼锦衣玉食,金枝玉叶,何曾沾过油污冷水?这等苦楚……这等屈辱……”
大掌柜闻言,手中紫毫笔一顿,墨点坠在纸上,晕开如一朵暗花。他缓缓放下笔,指尖轻抚胡须,目光沉静如深潭。窗外,一弯冷月悄然升起,清辉洒在案头,映得他眼中精光微闪。
“知道人在哪儿,就好办。”他低声道,语气不急不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步枪营虽是禁地,救不得人,但……让一位‘小姐’少受些罪,还不算太难。”
他招来身边小斯,附耳低语数句,声音轻得如同夜风拂过竹叶,却字字如针,精准入微:“去寻送菜的管事,带两坛‘雪中春’,再捎上五十两银票。就说……有个远亲在营中服役,手脚勤快,只求莫要苛待。另外,暗中托人送件厚棉袄进去,夹层里缝块暖玉。”
小斯领命而去,脚步轻捷如猫。大掌柜这才缓缓起身,踱至窗前,望着远处兵营方向隐约闪烁的灯火,轻叹一声:“小姐啊,这世道,金枝玉叶也得低头。但只要活着,就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