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步枪营 四（1/2）

宿舍四楼却早已炸开了锅，一阵鸡飞狗跳的喧闹撕破了清晨的宁静——搪瓷脸盆“哐当”砸地，水花四溅；床板“吱呀”乱响，夹杂着粗门大嗓的训斥：“谁把牙膏抹我毛巾上了？！找揍是不是？”“三号床，开水还没打？现在！立刻！给我滚下楼去打！”埋怨声、脚步声、摔门声此起彼伏，像一锅煮沸的铁豆子，在狭窄的走廊里炸得噼啪作响。空气里弥漫着汗味、皂角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火药味，我皱了皱眉，转身折返食堂。炊烟袅袅，灶火正旺，牛大山正弯腰搅动大铁锅，锅铲与铁锅碰撞出沉闷的“铛铛”声，像战鼓的余韵。他满脸油光，围裙上沾着菜叶和面粉，听见脚步声抬头见是我，立刻挺直腰板，抹了把汗：“仙君，今儿个准备做辣子鸡丁和炖粉条，猪肉刚到，菜也新鲜。”我点点头，目光扫过门口——运菜的军绿大车正缓缓停稳，木轮碾过碎石路，发出沙沙的摩擦声。战士们列队卸货，一筐筐翠绿的青椒、雪白的萝卜、紫红的洋葱被搬下，水珠从菜叶上滴落，在泥地上洇出深色的斑点。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口沉甸甸的大铁柜，通体漆黑，四角包铁，像一头蹲伏的铁兽，静静立在车厢尾。柜面冷光幽幽，一把银白色的密码锁扣在中央，锁芯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仿佛在无声地警告：此物非同寻常。

我招手唤来牛大山：“牛大山，你们炊事班比较特殊，训练上主要注重于射击和体能，这是你们班的枪柜，密码只能你一个人知道，每周每人训练弹药200发，如有丢失，你提头来见。”他神色一凛，脸上的油光仿佛瞬间凝固，双脚“啪”地并拢，敬礼的手臂如刀劈出，动作干脆利落，肩胛骨在旧军装下绷出一道刚硬的线条：“是！”声音如铁锤砸在砧板上，掷地有声。那口铁柜在晨光中沉默伫立，像一座小型的堡垒，锁住了生死之间的分寸。

离开食堂，我踏着泥泞小路走向后院猪圈。空气骤然变了味——浓烈的牲畜气息混着稻草腐味扑面而来，几只苍蝇嗡嗡盘旋。十几头小猪崽子正围在铁槽边拱食，粉红的鼻子蹭着槽沿，哼哧哼哧的叫声此起彼伏，像一群不知疲倦的孩童。

它们的尾巴卷曲，耳朵扑扇，皮毛在晨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偶尔有只调皮的撞开同伴，惹来一阵嘶叫。我驻足片刻，看着这粗粝却鲜活的生命气息，心中竟生出一丝荒诞的安宁——战争与和平，竟在这方寸之地奇妙共存。

回到宿舍楼，天光已大亮，阳光斜斜地切过楼角，在水泥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女兵宿舍门口，晾衣绳上挂着几件作训服，随风轻摆，像一面面无声的旗帜。

我停步，抬手敲了三下铁门框。不多时，门“吱呀”一声拉开，谢兰英扎着高马尾，军装扣得一丝不苟，眉眼清亮，眼神如刀锋般锐利。她站定，双脚并拢，动作利落：“仙君！”

“兰英，”我语气沉稳，“你们班比较特殊，需要学习的技能比较多——战术通信、战场急救、伪装侦察，样样不能落下。你要注意分配训练和学习的时间。”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她的脸颊，“另外，和炊事班的牛班长协调好射击训练时间，统一去靶场。枪支弹药集中保管，保险柜应该发给你们班了。如有丢失——”我声音压低，却字字如钉，“你提头来见。”

她面色一正，眼神骤然凝聚，像淬火的钢刃，脊背挺得笔直，仿佛一根绷紧的弓弦。阳光落在她肩头，映出一层薄薄的金边。她抬手敬礼，动作干脆得没有一丝迟疑：“保证完成任务！”那声音清亮坚定。

我点点头，声音沉稳地落下：“等一下的队列训练，你们班就在宿舍楼前的场地上就可以了，你自行安排，有啥不懂的可以去训练场找我，你们女兵专属的服装、日用卫生巾啥的，直接找女官小兰领。”话音刚落，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就在我说出“卫生巾”三个字的刹那，兰英身形猛地一晃，仿佛被那三个字烫到了一般，小脸“唰”地涨得通红，耳垂红得几乎透明，像是晚霞浸染过的薄纸。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登记本，指节发白，睫毛轻颤，不敢抬头看我，只低低“嗯”了一声，仿佛连呼吸都屏住了。那抹羞赧在她脸上烧出一层薄雾，竟让这铁灰色的军营一角，多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柔软。

我抬脚踏上二楼，水泥台阶在军靴下发出沉闷的回响，像鼓点，敲在人心上。17班的宿舍门虚掩着，一股混杂着汗味、新被套的浆味和淡淡霉味的空气从门缝里溢出。我一脚踹开房门，门板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惊得屋内几名正低头叠被的战士猛地抬头。

我目光如鹰隼扫过，最终定格在角落那个鼓鼓囊囊、四角圆润的被子上——活像一只刚出笼的白面包子，软塌塌地瘫在床中央。我冷笑一声，举起手中的扩音器，声音通过喇叭放大，像一道惊雷劈进屋内：“你们都是猪头吗？被子叠得像包子一样，都是瞎子吗？给劳资重新叠！明天还是这个鬼样，班长亲自叠！”那声音震得窗玻璃微微发颤，连墙角的蜘蛛网都在抖。

全班战士“唰”地站成一排，头低得几乎要埋进胸膛，没人敢喘大气。我盯着他们发红的耳根，又补了一句：“一群废物，被子都不会叠，还指望上战场？”说完转身就走，军靴在走廊上敲出铿锵的节奏，像战鼓退场。刚走到门后，身后便传来压低却咬牙切齿的声音：“孙二狗！跟你说了被子要压要压，你就是不信！明天要是还这样，看我怎么收拾你！”那声音透过门缝钻出来，带着怒意和一丝焦躁，像烧红的铁条扔进冷水里，滋啦作响。

我嘴角微扬，转而走向15班。还没靠近，就听见“沙沙沙”的声响，是布料与指腹摩擦的声音——全班正低头抠被子的边角，动作整齐得如同机械。小兰站在门口，微微点头，以为我会就此走过。

可我忽然停下，抬手举起扩音器，我按下开关，声音如洪流般倾泻而出：“你们是一群娘们吗？绣花吗？就知道扣扣扣！地上那么多脚印，水流得到处都是，不知道拖一下的吗？想当娘们就去找谢班长！”

空气瞬间冻结。一个站在门口的小兵眼神骤然一亮，脱口而出：“真的可以去找谢班长吗？”话音未落，他脸色一变，猛地捂住嘴，眼睛瞪得滚圆，像是意识到自己踩进了雷区。班长一个箭步上前，“啪”地甩出一记耳光，声音清脆得像鞭子抽在空气里：“你是不是傻？谢班长是仙君的人，是你能想的？！”那声音带着惊惧与训斥，也带着一丝隐秘的敬畏。

我站在原地，眉头微蹙。“仙君的人”——这称呼像一根细刺扎进耳朵。我盯着那班长，眼神冷得能结出霜来，再次举起扩音器，声音低沉却更具压迫感：“你们很闲很八卦是吧？全班，去给我扫厕所！立刻马上！一群废物点心，空传闲话？”命令落下，15班战士如遭雷击，立刻列队奔向后院，脚步凌乱却不敢迟疑。

隔壁16班的窗户悄悄推开一条缝，几颗脑袋探出来，憋着笑，闷笑声像锅里爆开的豆子，断断续续地传来。有人还学着“仙君的人”那句，压着嗓子怪腔怪调地模仿，惹得一片低笑。

我对着那几个探出窗角、挤作一团的脑袋厉声喝道：“很好笑吗？是不是也要去扫厕所？”声音如裂帛般划破清晨的宁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几颗脑袋像被惊起的麻雀，倏地缩了回去，小兰站在一旁，嘴角微微抽动，眼角弯成月牙，却强忍着不敢笑出声，脸颊泛起淡淡的粉红，像初绽的桃花染了晨露。我看着她那副憋笑的模样，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腕上的老式机械表在微光中发出清脆的“咔哒”声，指针正指向8点25分。我转身下楼，

找到值班班长时，他正站在门口整理装具，迷彩服肩章被晨风吹得微微扬起。我简明下达上午的训练内容，声音低沉却极具穿透力。不多时，尖锐嘹亮的哨音骤然响起，像一把利刃撕开薄雾，全营迅速集结，步伐杂乱地涌向操场，如同潮水拍岸，喧嚣而无序。

我目光如鹰隼扫过队列——肩不齐、步不一，歪歪扭扭，活像一群没睡醒的鸭子。我皱眉，举起扩音器，声音如雷贯耳：“废物们！你们不知道步伐一致是怎么走的吗？121、121！左右左！值班班长接着喊！啥时候能跑齐了，啥时候停！跑不齐——就给我一直跑！”话音落下，风卷着我的声音在空旷的操场上回荡，

就在这时，芯片的作用体现出来。那是一种无声的指令，却如电流般瞬间贯穿每个人的神经末梢。

不到半圈，原本凌乱的步伐竟奇迹般整齐划一，脚步砸在跑道上，发出“哗——哗——哗——”的节奏声，如同战鼓擂动，又似海浪拍岸，整齐得令人头皮发麻。那声音在胸腔里共振，带着一种机械般的精准与力量，令人热血沸腾，又隐隐生畏。这时，机灵的小太监已悄无声息地将我的“躺平三件套”——藤编躺椅、绣金茶几、紫砂茶盏——搬至操场中央。

小兰轻步走来，动作娴熟地坐上躺椅一端，裙裾轻扬，如蝶翼轻落。我缓步走来，顺势向她怀中一靠，柔软的胸膛贴着我的后背，温热的呼吸轻拂耳畔，那触感如陷云朵，又似沉入温水，腐败至极，却又令人上瘾。茶香袅袅升起，是上等的龙井，清雅中带着一丝甜润，与操场上的汗味、尘土味奇异地交融。我闭目轻啜一口，嘴角微扬——这权力的滋味，果然令人沉醉，而无人敢言半个“不”字。

队伍已绕场数圈，步伐如刀刻般整齐，我睁开眼，举起喇叭，声音依旧冷峻：“各班带开，开始队列训练！”命令如令旗挥下，各班迅速散开，操场上顿时响起口令声、踏步声、军靴砸地的脆响，汇成一首铁血与秩序交织的交响曲。

由于芯片这种逆天的存在，仅仅一个小时的训练，就如同凡人一个月的苦练，很多队列动作已经开始有板有眼。我突然想到一些事情，抬手拿起对讲机按下通话键，声音穿透风声：“克莱尔，听到请回答。”

片刻，对讲机里传来一阵轻微的电流杂音，紧接着，一个软糯如般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稚气与狡黠：“嗯——哥哥有事吗？”

那声音像一滴温热的蜂蜜落入冷铁般的通讯频道，瞬间融化了空气中的肃杀。我嘴角微扬，说道：“手榴弹现在能做的吧？”

“当然能啦，”她轻快地回答，随即语气一转，带着几分灵光乍现的得意，“但你不是说要做迫击炮的吗？”

我轻笑一声，“我想起一件事——这个星球重力低，这些战士臂力又强，全力投掷几乎能扔出两百米远，甚至更远……那还要迫击炮干嘛？直接复刻地球熊国的那种长柄手榴弹，把引信时间延长到15秒不就好了？再配上mi步枪，八发弹仓，火力压制完全够用。”

话音刚落，对讲机那头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像是风铃在晚风中轻晃：“嘿嘿，哥哥我就猜到你会这么做！工厂那边早就开工了，手榴弹已经造出两万枚啦。”

“我草！”我猛地一拍茶几，“你就是我亲妹啊！哥哥服了，服得五体投地！快，运几箱过来，让我亲手试试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