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老皇帝没了(2/2)

我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那发丝如墨色瀑布,沾着冷汗与尘灰,却依旧柔顺。我的手掌温热而坚定,一下一下抚过她的脊背,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幼鸟。“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我低语,声音如夜风拂过竹林,轻柔却有力量。

殿内烛火摇曳,金红色的火光在雕梁画栋间跳动,映得墙上的龙凤浮雕如同活物般游走。我抬眼环顾四周,空气里还飘荡着方才生死逆转的紧张气息。

小兰脸上写满劫后余生的欣喜,眼眶微红,嘴角却扬起一抹释然的笑。我朝她点头:“小兰,开始喂药吧,后半辈子是人是鬼,看他们的命吧。”

她郑重拱手,退下时裙裾轻扬,如蝶翼掠过地面。殿外脚步声沉稳有力,两名虎豹骑大步踏入,铠甲铿锵,铁靴踏在青玉阶上发出沉闷回响,如同雷鸣滚过地底。他们身披玄铁重甲,面覆鬼面,只露出一双冷峻的眼睛,宛如深渊守卫。

小兰从狮背取下一只古铜色的盒子,盒身刻满符文,隐隐有紫气溢出,仿佛封印着某种远古之力。

她打开盒子,取出一枚枚高级傀儡胶囊——那胶囊呈暗蓝色,表面浮现金纹,宛如星辰轨迹,握在手中,竟有微弱的脉动,仿佛内里封存着一颗颗沉睡的心脏。

她与虎豹骑一同将胶囊逐一喂入那些倒地大臣口中。

刹那间,殿内哀嚎四起,如群狼悲鸣,又似厉鬼哭嚎。有人蜷缩抽搐,口吐白沫,泡沫中竟泛着诡异的绿光;有人双眼翻白,眼神涣散,口中喃喃胡言,显然神志已毁;更有甚者,身体扭曲如蛇,骨骼发出“咔咔”脆响,仿佛被无形之手重塑。

一分钟后,惨叫渐息。殿内烟尘微扬,光影交错间,幸存者缓缓跪倒,双膝触地,发出整齐划一的闷响。

他们抬起头,眼中不再有犹豫与背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虔诚的狂热:“拜见仙君,拜见女皇陛下!”声音洪亮,震得梁上尘埃簌簌而落。

三公主缓缓起身,赤足踏在冰冷的玉阶上,望向台阶下那群俯首称臣的大臣,又转头望向我,眼中仍有惊魂未定,却多了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撼:“这就……造反成功了?”

三公主先是望向那根矗立在大殿中央的蟠龙金柱,柱下,太子仰面倒卧,双眼圆睁,鲜血已凝成黑紫的河,蜿蜒爬过青石缝隙,渗入地缝,像一条条无声诉说的冤魂。

他的衣袍还绣着东宫徽记,金线在余晖中闪烁,却再也映不出生机。

三公主的目光缓缓扫过四周——几具宦官与侍卫的尸身横陈于汉白玉阶前,乌鸦在檐角盘旋,发出嘶哑的啼叫,仿佛在争夺这权力更迭的见证权。

风中飘来淡淡的焦木味与血腥气,混杂着秋日枯菊的腐香,令人作呕。她忽然蹙眉,声音微颤:“父皇呢?”

我轻咳了一声,喉间泛起铁锈般的腥甜。指尖还残留着方才那一击的余震——那一掌,竟真将那位执掌天下四十余年的帝王击得魂飞魄散。

我望着她,声音低沉如古钟余响:“刚才看你被捅了,一时情急,下手过重……如今,你父皇已经消散了。”话音落下,一阵冷风骤起,吹动殿前残存的幡旗,猎猎作响,仿佛天地也在屏息。

三公主闻言,肩头微微一颤,随即长长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如秋叶坠地,轻却沉重。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泪光已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冽如寒潭的决绝。

她的眼神一变,不再是那个温婉怯懦的公主,而是锋芒初露的君主雏形,像一柄从沉眠中苏醒的宝剑,寒光乍现。

就在此时,一名身着紫金官袍的老臣缓缓出列,衣袖拂过冰冷石阶,发出沙沙轻响。

他双膝跪地,玉笏高举过顶,声音苍老却坚定:“太子谋反,勾结外臣,以‘牵机引’奇毒暗害先皇,罪不容诛!幸得三公主临危受命,亲率天军回援,于千钧一发之际斩杀逆贼,拨乱反正,保我江山社稷不坠!”他顿了顿,抬头望向三公主,眼中泛着泪光与狂热,“我等百官,恭迎三公主登基,继承大统,重振乾坤!”

话音未落,广场上残存的文武百官纷纷跪倒,玉笏落地之声如雨打寒冰,整齐划一,山呼“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公主瞪大眼望着我“你是怎么做到的,早知道能这样,直接喂那个什么胶囊不就好了”我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你当胶囊是大白菜啊,很难制作的好吧”“知道了知道了,别敲我脑袋,傻了怎么办。”她嘟囔着,声音带着几分少女的娇嗔,却又掩不住疲惫后的软糯,像春日里被风吹动的柳絮,轻飘飘地落在人心上。

我轻笑一声,伸出手,掌心还残留着方才施法后的微温。小兰悄然上前,素白的手捧着装胶囊的盒子,她将盒子递来,动作轻缓,仿佛怕惊扰了殿中凝滞的时光。

我接过,指尖触到那冰凉的漆面,轻轻一启——“咔哒”一声轻响,盒盖开启,内里铺着墨色丝绒,十多颗胶囊静静卧着,每一颗都泛着淡淡的玉色光晕,隐约有灵气流转,如晨露凝于莲心,散发出一股清幽的药香,混着檀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竟让人心神一静,连呼吸都变得绵长。

我只略一打量,便将盒子递向三公主。

她抬眼望我,眸光在烛火下忽明忽暗,像深潭中浮动的星影。我沉声道:“还有十多颗,你给那些没来的,重要的大臣将军都喂一颗,能保证你坐稳皇位。至于今后的官员认定,就要看你的眼光了。”

她接过小盒,指尖微颤,仿佛那轻巧的匣子承载着千钧之重。盒中胶囊在微光下泛着温润的玉色,映得她眼底也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晕。她低头凝视片刻,忽然展颜一笑,如寒冰初融,春水初生:“谢谢仙君哥哥。”

我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发丝如墨缎般从指缝滑过,带着少女发间淡淡的梅花香。

我语气放缓,却字字如铁:“好好当你的女皇。将金国边境的军队调到天元国边境,我让霍学文支援你一队雪狼骑——他们能在风雪中奔袭千里,如幽影掠地。然后你派一个使团去金国,学习他们如今的铸铁之术、农耕之法、水利之工。等你的国家建设得差不多了,国库也丰盈了,咱们一起把天元给灭了。”

我又拿出一个通讯器递给她“有急事,可以通过这个联系我,但别骚扰我哦,我很忙的”三公主纤细的手指瞬间微微一顿,眸光低垂,长长的睫毛在霞光中投下细碎的阴影,像蝶翼般轻颤。

她低声应道:“知道了知道了,你是要走了吗?”声音轻得如同风中柳絮,几乎被远处虎豹骑铠甲轻碰的铿锵声吞没。

我瞥了她一眼,故作轻松地摆摆手:“我真的很忙的好吧,虎豹骑就留给你了,你组织一下把他们的家人接过来,走了走了我还赶回去吃晚饭呢。”话音未落,已牵着小兰跃上狮背。我运转功法,周身渐渐腾起橙红火焰,如熔岩自地心涌出,先是点点星火,继而如燎原之势蔓延,将整头雄狮包裹其中。

火焰并不灼人,反而带着一股温热的灵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与焚香混合的气息,仿佛天地在为这场送别点燃神火。

狮身缓缓升空,地面的影子被拉长又扭曲,最终化作一个小小的光点。

下方传来整齐划一的山呼:“恭送仙君——!”声浪如潮,滚过山谷,震得云层微颤。我低头望去,只见人群如墨点般密布,唯有那抹娇小的身影独立于前,一身宫装在晚风中猎猎翻飞,像一株初春的嫩柳。

她高高举起手臂,用力挥动,发带随风扬起,如同不肯断线的风筝,执着地牵着离人的目光。

那一刻,心口忽然一紧,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轻轻攥住。我本以为自己早已斩断尘缘,可这稚嫩却倔强的身影,竟在心底掀起一丝涟漪。

小兰察觉到我的异样,轻轻将我的头揽入她柔软的膝上,指尖温柔地揉按着我的太阳穴,发丝垂落,带着淡淡的梅花冷香。“怎么,有点舍不得?”她轻声问,声音如月下溪流,清润而安抚。

我长叹一声,闭上眼,任烈风拂过面颊,带着高空的清寒与尘世的余温。“我也不是冷血之人,”我喃喃道,“这么一个小姑娘,今日起就要独当一面,扛起这山河重担,怎能……放心?”风在耳畔呼啸,可那声“恭送仙君”却仿佛还在回荡,

小兰的手掌温热,轻轻抚过我的额角,像抚过一段未愈的旧伤。“女帝大人也是14岁就登基的,现在不也挺好的?放心吧,她们这些皇家血脉的人,生来就带着烈火与雷霆,哪怕风雨压顶,也终将破土成林。”她语气轻柔,却字字如钉,敲进心坎。

我睁开眼,天边最后一缕霞光正沉入远山,夜幕悄然铺展,星子初现,如碎银洒落墨色天幕。

巨狮穿行于云海之上,下方城池灯火渐次亮起,像大地睁开的眼睛。而那抹青碧的身影,却仿佛仍站在那里,挥手,微笑,倔强地目送我飞向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