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边境游击(2/2)

霍争取文轻笑一声,眉宇间透着几分从容:“那是自然,这可是从‘天工坊’偷摸改出来的宝贝。”他抬眼望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天元边城轮廓,城头火光点点,像夜空中不肯安眠的星子。“要不,”那骑兵忽然压低声音,眼中闪着野性的光,“我们干脆去天元边城干一票大的?趁他们换防未稳,杀他个措手不及!”

霍学文闻言,朗声一笑,笑声在空旷的营地上回荡,惊起几只栖息的寒鸦。他站起身,拍了拍那兵士的肩甲:“一群兔崽子,那可是二十万大军驻守的边城,铜墙铁壁,烽燧连天,咱们才一百号人,你当是去赶集?就算想去,那么几十万发钉子,你背得动吗?”话音落下,军营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笑声中夹杂着甲胄碰撞的清响,像铁雨敲打寒潭,激荡着少年意气与生死无畏。

笑声未歇,天空之上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嗡鸣——如蜂群低掠,又似金属振翅。众人抬头,只见一架漆黑的无人机如幽灵般悄然升空,机翼在夕阳余晖中泛着冷银色的光泽,像一只无声的夜枭,盘旋着向北飞去。它越过连绵的哨所,掠过添了新兵的烽火台,火堆一处处燃起,烟柱袅袅升腾,却不见大规模调动的迹象。一切如常,却又透着诡异的静默。

霍学文站在火光与暗影的交界处,眸光微闪,忽然转身,大步走入帐中。午夜时分,一张墨迹未干的奏疏递到我手中。我展开细看,字迹刚劲有力,条理分明,字里行间竟藏着一道奇谋——以虚击实,以乱扰敌,借敌之惧,乱其部署。我指尖轻抚纸面,暗叹一声:这小子,确实不错,会打仗,更懂人心。

当夜,我命小林准备空投。子时三刻,天穹墨黑如砚,唯有几颗寒星孤悬。一道银光划破夜空,如流星坠落,却无声无息。那箱物资稳稳落在营中空地,箱盖开启的瞬间,月光洒在那一千颗生物芯片上,泛出幽蓝微光,宛如深海中的磷火。每颗芯片不过指甲盖大小,表面刻着细密的符纹,触手微凉,却仿佛蕴藏着某种沉睡的野性力量。

“这是……控兽芯片?”霍学文拾起一颗,指尖轻抚其纹,眼中骤然燃起火焰。

自那日起,雪狼骑与卫国军悄然隐入山林。深秋的山林已染上霜色,枫叶如血,枯叶铺地,踩上去发出脆裂的轻响。林间雾气弥漫,晨露凝在蛛网上,如串串银珠。他们设陷阱、布诱饵,夜伏昼出,捕猎一切能咬人的猛兽——灰狼眼泛绿光,低吼如风中呜咽;金钱豹隐于树影,跃出时快如闪电;成群的豺狗在黄昏嚎叫,虎影则只在最幽暗的谷底一闪而过。山风里渐渐混入了野兽的腥气、泥土的潮味,还有战士们压抑的呼吸声。

芯片植入的过程在密林深处进行。银针轻点,微光一闪,野兽瞳孔骤缩,随即恢复清明,却多了几分诡异的顺从。它们不再嘶吼,不再挣扎,只是安静地伏下,仿佛被某种更高意志所驯服。夜深人静时,若有人经过林边,会看见一双双幽绿的眼睛在暗处亮起,整齐排列,无声无息,宛如一支从地狱归来的幽灵军团。

一支前所未有的兽群,就这样在霜林雪谷间悄然成形。

它们不鸣不叫,只等一声令下,便如风暴般席卷而出——而霍学文,正站在山巅,望着天元边城的方向,唇角微扬,眼中寒光如刃。

凌晨四点的寒风如刀,贴着地皮刮过荒原,卷起枯草与尘土,在寂静中发出低低的呜咽。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十队雪狼骑如幽灵般自北面疾驰而来,铁蹄裹着布,狼口勒紧,连呼吸都压得极低。银白的狼毛在微光中泛着冷冽的霜色,宛如十道流动的寒流,悄无声息地撕裂了夜的帷幕。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刀出如电,十座哨所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抹了脖子——没有惨叫,没有火光,只有喉管破裂的“咕噜”声和尸体倒地的闷响,像被黑夜吞没的残梦。血未及流淌,便已被寒气凝住,在地上结成暗红的冰斑,像一朵朵骤然绽放又瞬间凋零的毒花。

寨门缓缓推开,发出沉重的“吱呀”声,如同巨兽张开了獠牙。一千余头被芯片控制的野兽——灰狼、黑豹、巨熊、猛虎——从暗影中涌出,瞳孔泛着幽蓝的微光,那是植入芯片在低温下微微发亮的信号。它们步伐整齐,如训练有素的军团,踏着雪狼骑开辟的道路,向南疾行。沿途,荒野中的野兽被某种原始的召唤所吸引,从山林、洞穴、荒坟中奔涌而出:野猪獠牙如戟,鬣狗眼泛绿火,连平日畏人的狐狸也混入其中,眼中闪烁着狂躁的赤红。兽群如黑潮般汇聚,蹄声、爪音、低吼交织成一片压抑的雷鸣,大地在它们脚下微微震颤,仿佛整片大地都在为这场灾厄战栗。

当第一缕金红的晨光刺破东方云层,洒在天元城斑驳的城墙之上时,兽群已悄然潜伏至城外密林。林间雾气未散,树影幢幢,五千多双野兽的眼睛在幽暗中闪烁,如无数点将燃未燃的炭火。晨风送来林间潮湿的腐叶味、野兽皮毛的腥臊,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那是先前被扑杀的平民留下的残迹。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城中炊烟袅袅,百姓推着板车、挑着担子,正准备出城劳作,全然不知死神已潜伏在林间。

霍学文站在远处山丘的岩石上,身披黑色斗篷,面容隐在阴影之中。他手中握着一台泛着冷光的操控终端,指尖轻点,一道无声的指令如电波般射入兽群大脑。他嘴角微扬,低语:“终于……等到了。”话音未落,他目光一凛,向那头为首的白额猛虎下达了进攻命令。

“吼——!”

一声虎啸撕裂晨空,如惊雷炸响,震得林鸟惊飞,树叶簌簌落下。那虎身长近丈,金黄皮毛上黑纹如墨,瞳孔中蓝光暴涨,四肢猛蹬地面,如一道金色闪电冲出密林。兽群紧随其后,五千多头野兽奔腾而起,蹄爪踏地,发出山崩地裂般的轰鸣。大地剧烈震颤,尘土如黄龙腾起,直冲天际。城门口的士兵正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睡眼,忽然觉察脚底发麻,抬头望去——只见数百米外的树林边缘,尘土冲天,黑压压的兽影如潮水般涌来,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咆哮与蹄声。

“什么情况?沙尘暴?”那士兵喃喃自语,下意识提起长矛,向前走了几步。当他终于看清那头领头猛虎的狰狞面目——血口大张,獠牙如刀,眼中燃烧着非人的狂暴——双腿瞬间如筛糠般发软,喉咙发紧,只来得及嘶喊一句:“快关城门!有老虎!”话音未落,那虎已如离弦之箭扑至,利爪一挥,士兵如断线风筝般飞出,鲜血喷洒在城门铜钉之上,染红了一片。

城楼上的守军终于反应过来,鼓手抄起鼓槌,疯狂敲响铜鼓——“咚!咚!咚!”急促的鼓声如心跳,响彻全城,是灾难的警钟。然而城门已被出城的百姓堵得水泄不通,哭喊声、惊叫声、车轮翻倒声混作一团。当人们终于看清那铺天盖地冲来的兽群时,恐惧如冰水灌顶,有人瘫倒在地,有人转身就跑,有人被踩踏在地,发出凄厉的哀嚎。但一切都太迟了。

兽潮如黑色洪流冲入城中,街道瞬间陷入地狱。1000支芯片野兽如训练有素的死士,目标明确,直扑城防军大营,动作精准得如同机械。其余野兽则彻底陷入狂乱——狼群扑向人群,撕咬血肉;野猪横冲直撞,将摊位掀翻;鬣狗成群结队,拖拽着断肢在街巷中狂奔。鲜血如泉涌出,染红了青石板路,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铁锈味与腥臭。房屋被撞塌,火把翻倒点燃草棚,黑烟滚滚升腾,与晨雾交织,将整座城笼罩在一片灰红的迷蒙之中。

杜子腾在军营中被鼓声惊醒,铠甲未披全便冲出营帐,只见军营已乱作一团。士兵们惊慌失措,帐篷被撞翻,弓箭手正慌忙搭箭,却因阵型混乱而无法齐射。他怒吼一声,抽出腰刀,一脚踢翻一头扑来的野狼,迅速组织盾兵结阵。“盾!结盾!稳住!”他声如洪钟,眼神如铁。在将军的镇定下,盾墙渐渐成型,长矛如林,终于遏制了兽群的第一次冲击。

霍学文在远处山头的无人机画面中冷冷注视着一切。他看到弓箭手开始列阵,箭雨如蝗,芯片野兽已有伤亡。他眉头微皱,指尖轻点,一道撤退指令发出。瞬间,那支被控制的野兽如收到号令的机械,立刻调转方向,有序撤离,逃出城门迅速隐入林中。然而,剩下的四千多头野兽却依旧在城中肆虐——它们没有指令,只有本能。它们撕咬、啃食、咆哮,在燃烧的街道上穿梭,将天元城变成了一座血与火的炼狱。

惨叫声、哭嚎声、兽吼声、房屋倒塌声交织成一片,如同地狱的交响。晨光本应带来希望,此刻却照在满地尸骸与血泊之上,将整座边城染成一片诡异的金红。杜子腾站在军营高台上,望着城中火光冲天,烟尘蔽日,手中刀锋滴血,眼神中燃起滔天怒火与一丝难以掩饰的悲怆——他无法理解这么多野兽怎么会有组织的攻击城池,难道这世上真的有妖兽?

而霍学文,已悄然收起终端,身影隐入山雾,只留下风中一句低语:“这才,只是开始。”

灰蒙蒙的晨雾如溃败的军魂,缠绕在苍黑色的山脊之上,卫国公立于嶙峋巨岩之巅,铁甲覆霜,白发在寒风中如残旗飘动。他手中那具黄铜望远镜泛着冷光,镜片后是一双深陷却锐利如鹰隼的眼。山下,天元城已不复往日巍峨——城墙多处崩裂,焦黑的箭楼歪斜欲倒,残破的旌旗在断垣间无力地晃动,像垂死之人的喘息。浓烟如墨龙盘旋升腾,裹挟着焦木与血肉的腥气,随风扑面而来,刺得人喉头作呕。远处,野兽的残尸横陈街巷,狼、熊、野猪、甚至平日罕见的山豹,尸首交叠,皮毛上凝结着暗红血痂,有些尚在抽搐,仿佛死神尚未收走最后一丝气息。更令人胆寒的是,这些野兽的瞳孔竟泛着诡异的幽绿,似被某种邪术所控,死而不瞑。

“呵……”卫国公低笑一声,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老了,真是老了。尚不知仗还可以这么打。”他缓缓放下望远镜,指尖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这非寻常兽潮,而是人为的杀局,是人以秘术驱兽,将万头猛兽化作攻城利器。天地为棋盘,生灵为棋子,何其狠毒!

他转身下山,战靴踏过冻土与碎石,每一步都沉重如压千钧。杜子腾已率残军清剿完毕,将士们盔甲染血,眼神空洞,有人抱着断臂低声啜泣,有人跪在尸堆中寻找同胞的头颅。四万余具民众尸体与两万边军将士的英魂交织在这片土地,血浸透冻土,竟化出一片暗紫泥沼,踩上去软绵绵的,仿佛大地也在哀鸣。

边军府衙内,烛火摇曳,油灯如豆,杜子腾坐在斑驳的案前,笔尖蘸墨,却迟迟未落。窗外,北风呼啸,拍打窗棂,如冤魂叩门。他终是落笔,墨迹浓重,字字如刀:

奏疏封缄,快速送往帝都。

三日后,天元皇宫。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龙椅高踞,天元皇帝身披赤金龙袍,面色阴沉如铁。他一把抓过奏疏,扫视数行,猛然暴起将纸卷狠狠掷于玉阶之下,声音震得梁上尘灰簌簌而落:“荒谬!万头野兽攻城?杜子腾是想欺君罔上吗?朕的边城固若金汤,岂会被一群畜生攻破?御林军统领何在?命你即刻率精兵三千,赶赴边城彻查!若奏疏有半句虚言——提杜子腾人头来见!”

大殿寂静,群臣低头,无人敢言。

然而,千里之外的金国皇宫,却是一片欢腾。

金殿之内,紫檀雕龙宝座上,如烟女帝斜倚而坐,凤眸含笑,红唇轻启:“诸卿,且看天元国的笑话。”她玉手一挥,殿中一面巨大的“监视之眼”屏幕骤然亮起,画面清晰如临其境——正是天元皇帝怒掷奏疏、群臣战栗之景。

满朝文武哄堂大笑,笑声如潮水般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回荡。有人拍案叫绝,有人抚须摇头:“天元皇帝,真是昏聩如猪,连兽潮都认不得,还疑臣子欺君?”

兵部尚书出列,身披玄铁战甲,声如洪钟:“启奏陛下,这‘监视之眼’果然神妙,天元一举一动,尽在吾等掌握。臣以为,可命霍将军率‘雪狼骑’埋伏于这三千御林军必经之路,以猛兽突袭,三千人,不过弹指可灭。”

如烟轻抿一口玉盏中的葡萄酿,唇角微扬:“准了。”她眸光流转,带着几分戏谑与杀意,“传令全国猎户,凡捕获活体野兽,无论种类,一律送往卫国公军营,每头赏金元币一百。我要让天元国的边城,变成野兽的战场,也让他们的皇帝,亲眼看着被自己派出的兵,死于兽口。”

“陛下圣明!”百官齐齐拱手,声震殿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