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南疆暗涌纳新章(1/2)
《占田课税令》的颁布,如同在帝国境内投下了一块试金石,清晰地映照出不同地域对新政的承受与反应。在早已纳入刘备治下多年,经历过并州屯田、幽州安抚、冀州度田的北方各州,这道诏令虽也引起议论,但大体平稳。百姓们早已习惯了朝廷的种种新政,且多年休养生息,多数自耕农所占田亩本就在限额之内,甚至不及授田标准,十税一的税率相较于前朝横征暴敛和乱世时的朝不保夕,已是仁政。世家豪族虽感约束,但其势力在持续的“度田检籍”和“九品中正”等组合政策下已被逐步削弱、规范,虽有微词,却也在可控范围内,掀不起太大风浪。
然而,在刚刚完成度田检籍,伤口尚未完全愈合的益州、荆州、扬州,这道诏令不啻于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地震,瞬间激起了滔天巨浪。
消息传至成都,那些原本以为交出部分隐匿田亩、表示归顺便可保住世代基业的蜀中豪族,闻讯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府邸之中,精美的瓷器被摔碎的声音此起彼伏,伴随着家主们压抑不住的怒吼。
“欺人太甚!简直是过河拆桥!”一位须发皆白的老族长捶打着案几,脸色涨红,“先前度田,我等已忍痛割肉,如今竟又来个‘占田限额’?我那数千顷良田,难道都要充作那劳什子‘官田’,或者白白交那十税九的重赋不成?!”
“正是!还说不得荫客!我等家中僮仆数千,若不荫客,难道都让他们去给官府交税服役?这……这让我们如何维系家门?!”另一人愤愤不平,眼中满是焦虑与不甘。
类似的场景,在荆州襄阳、江陵,在扬州吴郡、会稽,不断上演。世家豪族无不感到一种被欺骗、被掠夺的强烈屈辱。他们本以为归附新朝,不过是换一个缴纳赋税的主君,凭借其地方根基和影响力,依旧可以维持“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态势。谁知这刘备朝廷,手段竟如此酷烈,直接以律令形式,从根本上扼住了他们赖以生存和壮大的命脉——土地与人口。
一时间,三州之地暗流汹涌,怨气弥漫。私下里的串联、密议悄然进行,一些性情刚烈或利益受损最重的豪强,甚至开始暗中联络,言语间已带有几分铤而走险的躁动。仿佛只要一粒火星,就能点燃这片积满了干柴的土地。
然而,当这些愤懑的世家代表们,怀揣着不满与侥幸,试图探听风声、寻找同盟,甚至将目光投向那些或许能代表他们“地方利益”的镇守将领时,他们看到的景象,却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让他们瞬间清醒,从头凉到脚。
在成都,益州都尉曹仁的军营就设在城外不远。每日,都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严格操练之声,军容整肃,旌旗蔽日。曹仁本人,这位以用兵稳健、法令严明着称的大将,偶尔出现在公众视野中,也是神色冷峻,不怒自威。他麾下的北军精锐和本部兵马,如同磐石般镇守着益州枢纽。想起此人在雍凉历经百战,又以坚城防御闻名,任何想要武力对抗的念头,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
在荆州襄阳,银凤将军赵云的五千银凤卫,并未因和平降临而松懈。赵云治军,恩信着于天下,却也纪律森严。他时常亲自巡视江防、关隘,接见各地士绅时态度温和,但涉及军务、法度,则寸步不让。他那杆涯角枪虽已许久未曾饮血,但其昔日于万军中枪挑大将的威名,依旧足以震慑宵小。更重要的是,赵云与刺史崔琰,一武一文,配合默契,崔琰以其清望安抚士林,赵云则以其军威稳持大局,软硬兼施,让人无从挑剔,更不敢妄动。
而在扬州,情况则更为微妙。坐镇于此的乃是征南将军、乌程亭侯孙坚。他本身就是江东豪杰的代表,其麾下程普、黄盖、韩当等皆是本地宿将,与各大世家关系盘根错节。起初,一些世家还寄望于孙坚能“体恤乡梓”,在朝廷面前为他们斡旋。然而,孙坚的态度却明确而坚定。他公开表态,全力支持朝廷新政,并严令部下不得与地方豪强过从甚密,更不得干扰度田与新政推行。他亲自坐镇寿春,督练水师,其子孙策、周瑜等年轻将领更是锐意进取,对新朝充满忠诚。想要孙坚为了他们的田亩利益而对抗朝廷?无异于痴人说梦。孙坚的存在,非但不是庇护,反而成了朝廷政策在江东最有力的执行者和背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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