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星火微芒照夜行（1/2）

暮色渐染邺城，曹铄踏着夕阳的余晖回到了府邸。刚进院门，便见五岁的幼弟曹彰正在院中空地上似模似样地比划着拳脚，小脸憋得通红，显然是在模仿皇学中见过的武艺架势。曹铄看着这童稚的一幕，脸上不禁浮现温和的笑意。

“阿彰，怎地还在打拳？眼看就要传饭了，仔细出一身汗，着了凉。”曹铄站在院门口，声音温和地开口。他虽只比曹彰年长几岁，但因自幼体弱，性情沉静，反倒比同龄人更显稳重，加之读书用功，在弟弟们面前自然有几分兄长的威严。

曹彰闻声立刻收了势，扭头见是兄长回来了，脸上顿时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几步就蹿到了曹铄身边，也顾不上擦额角的细汗。“大兄，你回来了！”他语气亲昵，带着毫不掩饰的依赖。在曹彰心里，这位时常带着药香、脸色苍白的大兄，虽不像父亲或长兄曹昂那般英武，也不像二哥曹丕那般老成持重，却待他极有耐心，从不会因他顽皮好动而厉声斥责，反而时常温言开解。况且，他隐隐觉得，最近大兄的气色似乎比以前好了不少，咳嗽也少了，身形虽依旧清瘦，却仿佛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硬朗。

曹铄看着弟弟亮晶晶的眼睛，脸上也浮现出浅淡的笑意，刚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就听一个温柔又不失利落的女声传来：“阿彰，莫要缠着你大兄，没见他刚从书院回来，书囊还未放下吗？”

说话的是卞玲珑。她正从回廊那边走来，身着素雅的襦裙，容颜秀丽，眉宇间透着干练。她虽是妾室，但因抚养了已故刘夫人所出的次子曹铄，与正妻丁尚涴共同操持家事，两人感情深厚，情同姐妹，在内宅中颇有地位。

曹彰被说了一句，小嘴微微撅起，有些委屈地看向曹铄。曹铄见状，立刻温言道：“阿母，不碍事的，是我拉着阿彰说话。”

卞玲珑走到近前，先是对曹铄柔和地笑了笑，随即又横了曹彰一眼，带着几分嗔怪：“你大兄性子好，你就愈发缠得紧。铄儿，快先把书囊放下，多重的东西，就不知搁在地上？”

曹铄乐呵呵地应了声“是”，这才将肩上的书囊取下，却并未依言放在地上，而是小心地抱在怀里，对曹彰道：“阿彰先去洗手净面，预备用饭，大兄放了书囊便来。”

曹彰乖乖点头，一溜烟跑了。卞玲珑看着曹铄抱着书囊往自己院子走的背影，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这孩子，自小被她抚养长大，心思细腻，待人宽厚，只是自小体弱，如今眼见着一天天硬朗起来，又在州学进益，她这做阿母的，心里比什么都高兴。

曹铄回房放下书囊，略整了整衣冠，便快步来到用饭的正堂。只见两位阿母丁尚涴已端坐主位，卞玲珑陪坐在侧。妹妹曹灵、弟弟曹丕、曹彰，以及才三岁、正被乳母抱着的曹植都已在了。他连忙上前告罪：“儿回来晚了，劳阿母久候。”

丁尚涴容貌端丽，气质雍容，虽为正妻，却并无苛刻之气，只温和道：“无妨，快坐下吧。”她身边坐着已故刘氏所出的长女曹灵，年岁稍长，举止沉静。

一家子人静静用餐，并无太多言语，这是曹家的规矩。丁尚涴和曹灵、曹丕等年长些的，用餐速度较快，举止优雅。很快，丁尚涴、曹灵、曹丕和曹铄便先后用毕。只剩下年幼的曹植，还在卞玲珑的耐心哄劝下，小口小口地吃着。

丁尚涴放下筷子，便欲起身接过曹植：“玲珑，你快些吃吧，植儿我来喂。”

一旁的曹灵连忙将碗里最后一口饭扒拉进嘴里，咽下后急声道：“阿母，您用好了便歇着，让我来照顾植弟。”说着便已起身，熟练地从乳母手中接过小曹植和碗勺，坐到一旁，轻声细语地继续喂饭。

卞玲珑见状，对丁尚涴笑道：“姐姐你看，灵儿愈发懂事了。”丁尚涴也含笑点头，看着长女照顾幼弟的画面，眼中满是慈爱。卞玲珑这才安心地加快速度用完了自己的饭食。

用罢晚膳，曹铄略作收拾，便领着弟弟曹丕和曹彰前往书房。

此时夜色已深，书房内却灯火通明，宛如白昼。曹铄作为家中长子，父亲曹操远在凉州督军，长兄曹昂亦随军在侧，家中男丁，自然以他为长。他深知自己肩负着教导弟弟们学业的重任，因此对这一职责格外重视。

室内布置简洁而雅致。书案上摆放着文房四宝，墙壁上挂着几幅字画，透露出一股浓厚的文化气息。

曹丕年纪虽小，仅有七岁，却已在皇学接受教育，颇具文才。此刻他端坐在书案前，坐姿端正，神情专注，宛如一个小大人。曹铄见状，心中暗自点头，对这个弟弟的认真态度颇为赞赏。

相比之下，曹彰则显得有些好动。他在座位上左顾右盼，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然而，当他注意到兄长曹铄的目光时，便立刻收敛心神，坐得笔直，努力表现出一副专心听讲的模样。

曹铄看着两个弟弟，微微一笑，开始考问他们的学业。曹丕对答如流，不仅能背诵出课文，还能对其中的含义进行简单的解释。曹铄听后，露出满意的笑容，对曹丕的学习成果给予了肯定。

接着，曹铄转向曹彰，询问他是否有认真读书。曹彰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承认自己在读书时偶尔会分心。曹铄并没有责备他，而是耐心地教导他读书的重要性，并鼓励他要像曹丕一样专心致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