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冰河血浪吞狼纛(2/2)

东岸,被疯狂和绝望驱使的乌桓前锋,已经不顾一切地冲上了冰面!他们驱赶着战马,扛着木筏,嚎叫着,拥挤着,如同灰色的潮水漫过河岸!冰层在无数马蹄和脚步的践踏下发出令人心悸的呻吟,喀嚓的碎裂声此起彼伏!不断有人马失足,惨叫着跌入刺骨的冰河,瞬间被激流卷走,只留下绝望的漩涡!但这丝毫不能阻止后面疯狂的人潮!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和浮冰,挥舞着弯刀,向着西岸亡命冲锋!箭矢如同飞蝗般从他们后方稀疏地射向西岸,却大多软弱无力。

西岸,汉军的反击如同狂风暴雨般降临!

“放——!”

随着魏攸一声令下,河岸矮墙后,数千张强弩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嗡——!密集如雨的弩矢撕裂空气,带着凄厉的尖啸,狠狠扎入拥挤在冰面上的乌桓人群!噗噗噗!利刃入肉声、骨骼碎裂声、濒死惨嚎声瞬间响成一片!冲在最前面的乌桓人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迅速染红了洁白的冰面!

“火箭!放!”刘恢嘶吼!

无数点燃的火箭腾空而起,划出一道道死亡的弧线,落向河面拥挤的敌军和那些简陋的木筏、皮筏!浸透油脂的布条熊熊燃烧!木筏被点燃,皮筏被烧穿!冰面上瞬间燃起一片片混乱的火海!乌桓士兵在火焰和弩箭的双重打击下,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互相践踏,惨叫声惊天动地!冰冷的河水吞噬着落水者,火焰吞噬着挣扎者,箭矢收割着幸存者!濡水东岸靠近西岸的冰面区域,顷刻间化作了修罗血狱!

就在乌桓前锋在河面地狱中绝望挣扎,后续部队被这恐怖的死亡地带暂时迟滞、陷入更大的混乱和恐惧之际!

濡水西岸中段,数处被汉军斥候暗中标记、冰层最为厚实的区域!

“玄蛇骑!锋矢阵!凿穿!”张飞炸雷般的咆哮压过了战场所有喧嚣!

“杀——!”五千玄蛇重骑爆发出震碎山河的怒吼!

沉重的马蹄如同密集的鼓点,骤然加速!巨大的玄蛇吞日矛平端向前!黑色的钢铁洪流,如同从地狱深渊奔腾而出的毁灭狂潮,挟着碾碎一切的气势,轰然冲上冰面!目标——直指对岸乌桓中军那面摇摇欲坠的金色狼头王纛!

冰层在重骑的铁蹄下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却奇迹般地支撑住了这钢铁洪流的重量!玄蛇骑如同一柄烧红的巨锥,狠狠撞入拥挤在冰面上、混乱不堪的乌桓人群!挡在锋矢前方的乌桓士兵,无论是人是马,在重骑的恐怖冲击力面前,如同纸糊的玩具般被瞬间撞飞、踏碎!沉重的铁蹄无情地碾过血肉之躯,骨骼碎裂声令人头皮发麻!玄蛇吞日矛每一次突刺,都带起一蓬血雨,洞穿数人!黑色的重甲在血雾中反射着妖异的光芒!他们所过之处,只留下一条由残肢断臂和破碎内脏铺就的、触目惊心的猩红通道!

“常山义从!两翼散射!掩护玄蛇!”赵云清越的声音紧随其后!

“风!风!大风!”常山义从的呼喝声整齐划一!

五千白袍轻骑如同两股灵动的雪色旋风,紧随玄蛇骑两翼冲上冰面!他们并未直接冲阵,而是在高速奔驰中,张弓搭箭!嗖嗖嗖!密集的箭雨如同精准的死亡之网,抛射向玄蛇骑冲击锋矢两侧稍远距离的乌桓人群,压制着试图从侧翼合围玄蛇骑的敌人!箭矢如同长了眼睛,精准地钉入那些试图组织反抗的乌桓头目和勇士的咽喉、眼窝!为玄蛇重骑这柄无坚不摧的重锤,扫清两侧的障碍!

“白马义从!随我——斩旗夺纛!”公孙瓒一马当先,银枪如龙!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三千白马义从爆发出狂热的呐喊!

这支纯粹的白色闪电,紧跟在玄蛇骑撕开的血腥通道之后,沿着那条血肉铺就的死亡之路,如同一柄最锋利的剔骨尖刀,直插乌桓中军核心!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丘力居的金色狼头王纛!

“狼骑!狼骑在哪?!挡住!给我挡住他们!”丘力居在中军金帐前的高坡上,亲眼目睹着那黑色的钢铁洪流如同热刀切牛油般撕裂他混乱的前军,白色的死亡旋风紧随其后,直扑他的中军本阵!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压过了疯狂!他嘶哑地咆哮着,命令着身边最精锐的王庭狼骑上前堵截!

然而,晚了!太晚了!

玄蛇重骑凿穿的通道太过迅捷!白马义从的速度太过惊人!丘力居的王庭狼骑仓促迎上,还未完全展开阵型,就与那道白色的死亡闪电轰然相撞!

公孙瓒一马当先,银枪化作漫天寒星!噗噗噗!枪影过处,数名狼骑咽喉爆开血花栽落马下!他身后的白马义从如同绞肉机般切入敌阵!雪亮的弯刀借着马速,轻易劈开狼骑的皮甲,斩断手臂头颅!这支饱含仇恨、憋屈已久的幽州铁骑,将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在眼前的敌人身上!丘力居的王庭狼骑虽悍勇,但在失去先机、阵型散乱的情况下,竟被人数劣势的白马义从杀得节节败退!

“保护王纛!”丘力居身边的亲卫将领惊骇欲绝!那面象征着丘力居王权、凝聚着乌桓军心的巨大金色狼头纛旗,在狂风中剧烈摇晃,如同他此刻摇摇欲坠的统治!张飞率领的玄蛇重骑主力,在凿穿前军后,已经调转方向,如同黑色的死亡磨盘,开始碾压、绞杀丘力居中军外围的部队!赵云率领的常山义从,如同附骨之疽,在外围不断以精准的箭雨削弱着乌桓的反抗力量,并开始有意识地切割包围!

整个濡水东岸的战场,彻底乱成了一锅沸粥!汉军三路精锐如同三柄烧红的利刃,狠狠刺入乌桓庞大却混乱的躯体,疯狂搅动!而乌桓大军,在失去家园的绝望、渡河受阻的混乱、中军被突袭的恐慌三重打击下,早已失去了统一的指挥和抵抗意志!除了丘力居核心区域还在困兽犹斗,外围的部队已经开始出现大面积的溃散!无数乌桓士兵丢下兵器,哭喊着脱离战场,向着来路亡命奔逃!

“顶住!顶住!杀了公孙瓒!”丘力居双眼赤红,挥舞着金刀,亲自带着最后的亲卫精锐,扑向那支快要冲到他王纛之下的白马义从!他不能退!退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在丘力居大军右翼,靠近苏仆延部的位置!

一支数千人的骑兵队伍,突然脱离了主战场,迅速向侧后方移动!他们的动作虽然迅捷,却带着一种刻意的规避,并未参与对汉军的围攻,也并未阻挡溃兵,反而像是在…清理出一片安全的区域?

紧接着,一面特殊的旗帜,在一小队精锐骑兵的护卫下,悄悄脱离了苏仆延的本阵!那旗帜并非乌桓的狼旗,而是一面素白色的帛旗,上面没有任何图案,在混乱血腥的战场上显得格外刺眼!这队骑兵避开正面战场的绞杀,沿着相对安全的战场边缘,如同一支离弦之箭,以最快的速度,向着濡水河岸,向着那面正在冰面上稳步推进、代表着刘备中军的猩红“刘”字大纛,疾驰而去!

白色帛旗!战场之上,这是最古老也最直接的信号——请降!谈判!

丘力居最后的中军核心,正陷入与公孙瓒白马义从的惨烈搏杀,无人注意到右翼这细微却足以致命的异动!

濡水西岸,刘备的中军大旗之下。

刘备身披玄甲,外罩猩红大氅,按剑立于临时搭建的指挥高台之上。雌雄日月剑的炽阳剑已然归鞘,清寒剑握在左手,剑锋斜指地面,冰冷的剑身映照着对岸冲天的火光与杀戮。他目光如炬,如同俯瞰棋盘的弈者,将整个战场的瞬息万变尽收眼底。玄蛇骑的狂暴推进,常山义从的灵动绞杀,白马义从的决死突进,郡兵义从的箭雨压制…一切都在按照他预想的轨迹运行。丘力居的中军,已是瓮中之鳖!

就在这时,身旁负责了望的刘德然猛地指向战场右翼边缘:“主公!您看!苏仆延部方向!有白旗!一支小队正向我中军旗号疾驰而来!”

刘备的目光瞬间锁定!那面在血与火中急速移动的素白帛旗,如同一道划破阴霾的闪电!

“苏仆延…”刘备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洞悉一切的冷峻弧度。这个墙头草,在丘力居大势已去、自身难保的绝境下,终于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传令!”刘备的声音带着掌控全局的威严,“弓弩手!对准白旗小队前方百步空射三轮!以示警戒!令其止步!亲卫营,列阵!迎‘客’!”

“诺!”

嗖!嗖!嗖!

三支鸣镝响箭带着凄厉的尖啸,精准地射在苏仆延使者小队前方数十步的雪地上!箭羽兀自颤抖!这是最严厉的警告——止步!否则格杀勿论!

疾驰中的使者小队猛地勒住战马,马匹人立而起,发出希律律的嘶鸣!当先一名身着华丽乌桓服饰、头戴貂帽的中年文士(苏仆延的心腹谋士),高举着双手,手中紧握着那面白旗,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高台上的刘备嘶声高喊,声音在震天的喊杀声中显得异常清晰而卑微:

“辽东属国大人苏仆延帐下使者!奉我主之命!特来拜见刘幽州!献上降表!乞求活路!我主愿弃暗投明,反戈一击,助使君诛杀丘力居老贼!只求使君开恩,留我辽东属国部族一条生路——!”

刘备居高临下,冰冷的清寒剑缓缓抬起,剑尖遥指对岸丘力居那面在混乱中疯狂摇晃、却依然矗立的金色狼头王纛,声音如同万载寒冰,穿透战场的喧嚣,清晰地传入使者耳中:

“告诉苏仆延!本官,只要丘力居的狼纛落地!他的诚意,本官要看的是行动!是丘力居的人头!若敢有诈…”清寒剑的剑锋骤然爆发出刺骨的寒意!

“辽东乌桓,鸡犬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