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冰河血浪吞狼纛(1/2)
濡水东岸,乌桓大营。
东北天际那焚天裂地的赤红火光,如同天神降下的审判之剑,狠狠刺穿了每一个乌桓战士的心脏!初时的惊愕死寂,瞬间被汹涌的恐慌狂潮彻底淹没!
“白狼山!那是白狼山的方向啊!”
“王庭!粮草!我们的老婆孩子——!”
“完了…全完了!家没了!”
“长生天啊!这是降罪吗?!”
绝望的哭喊、惊恐的嘶嚎、难以置信的咆哮,如同瘟疫般在连绵的营帐间疯狂扩散!刚刚还在擦拭弯刀、整理鞍鞯、准备迎接渡河血战的乌桓勇士们,此刻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茫然失措地望着那片将黎明染成血色的天空,眼神涣散,士气瞬间崩塌!恐慌如同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了整个大营的咽喉!刚刚还秩序井然、杀气腾腾的营盘,转瞬间陷入一片混乱!有人跪地痛哭,有人惊慌四顾,有人甚至开始慌乱地收拾细软,试图逃离!
“肃静!肃静!”丘力居的心腹将领们挥舞着皮鞭,声嘶力竭地弹压,鞭子抽在慌乱士兵的身上啪啪作响,却丝毫无法阻止那如同雪崩般蔓延的绝望。“谁敢乱我军心!杀无赦!”一名千夫长拔刀砍翻了一个哭嚎着要回家的士卒,滚烫的鲜血喷溅在雪地上,却只换来周围士兵更加恐惧和仇恨的目光。
金帐之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死寂。丘力居瘫坐在虎皮褥上,胸前衣襟沾满了暗红的血渍,脸色灰败如同金纸,雄壮的身躯微微颤抖,那双曾经睥睨草原的鹰眼,此刻只剩下被掏空的空洞和刻骨的怨毒。白狼山的冲天烈焰,不仅焚毁了他的根基,更将他最后一丝理智和侥幸也彻底烧成了灰烬。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连翻盘的本钱都被付之一炬!巨大的挫败感和灭顶的恐慌啃噬着他的心。
“大王…大王!军心…军心已乱!白狼…白狼…”一名亲信将领冲入帐中,声音带着哭腔。
“闭嘴!”丘力居猛地抬起头,眼中骤然爆发出困兽般的疯狂凶光!那是一种被逼到悬崖、退无可退的极致疯狂!“家没了!粮没了!那又如何?!”他嘶哑的咆哮如同受伤的孤狼,“刘备!阎柔!张方!他们还在对岸!他们还在笑!”他挣扎着站起,庞大的身躯摇晃着,却带着一股毁灭一切的戾气,“我们没有退路!只有向前!冲过濡水!杀光汉狗!夺了蓟城!夺了幽州!用汉人的城池和粮草,来弥补我们的损失!用刘备的人头,来祭奠白狼山的亡魂!”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金刀,刀锋指向帐外,指向西岸那隐隐可见的令支城轮廓,声音如同地狱刮出的寒风,带着令人心悸的决绝:
“传令!全军——即刻渡河!有进无退!畏缩不前者,斩!后退半步者,斩!攻破令支,抢掠三日!女人财帛,任尔取用!杀——!”
这最后的疯狂命令,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投入了最后的火星!对那些已经绝望、家破人亡的乌桓士兵而言,前方对岸的汉地城池,成了他们唯一可能的“补偿”和发泄滔天怒火的出口!贪婪、仇恨、绝望、疯狂…种种极端情绪瞬间压倒了恐惧!
“杀——!杀光汉狗!”
“抢钱!抢粮!抢女人!”
“为白狼山报仇——!”
混乱的营盘中,无数双充血的眼睛亮了起来,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在将领们亡命的驱赶和“抢掠三日”的诱惑下,原本濒临崩溃的乌桓大军,竟被强行激发出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战意!他们不再去想后路,不再去想家小,脑子里只剩下杀戮和掠夺!数万大军如同被激怒的马蜂,在凄厉的号角声中,驱赶着战马,扛着简陋的木筏、皮筏,甚至不顾冰层脆弱,疯狂地涌向冰冷的濡水河岸!他们要用人海,用血肉,强行铺出一条通往对岸“希望”的血路!
濡水西岸,令支城头。
东北天际那撕破黎明的焚天烈焰,如同一剂最猛烈的强心针,注入了每一个汉军将士的胸膛!
“白狼山!是白狼山!”
“阎校尉!张都尉!成了!他们成了!”
“天佑大汉!天佑使君!”
震天的欢呼声如同滚雷,在城头和连绵的营寨上空炸响!连日来被五万胡骑压得喘不过气的沉重阴霾,被这冲霄的胜利之火瞬间驱散!疲惫一扫而空,绝望化为狂喜,低落的士气如同火山般喷发!士卒们用力捶打着胸甲,挥舞着兵器,激动的泪水混着风霜流淌!连城墙上凝结的冰雪,仿佛都在欢呼中簌簌震落!
刘备按剑立于女墙之后,寒风吹动他猩红的披风。他遥望着东北那片映红天际的烈焰,胸中激荡着难以言喻的豪情与欣慰!张方…阎柔…你们做到了!你们以孤军深入敌后,一把火焚尽了丘力居的根基!这把火,烧断了胡虏的脊梁!也烧出了我汉家男儿的气魄!
他的目光骤然转向对岸!只见乌桓大营如同炸开的蚁穴,无数黑点正疯狂地涌向河岸,号角凄厉,吼声震天!那是一种绝望中迸发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疯狂!
“主公!丘力居狗急跳墙了!他要拼命!”公孙瓒须发戟张,环眼死死盯着对岸,“看这架势,是要用人命填河,强攻我令支!”
“困兽之斗,最为凶险!”赵云剑眉紧锁,声音凝重,“其众虽乱,然挟破家之恨、求生之欲,冲击之力必如疯魔!”
刘备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丘力居的疯狂反扑在他意料之中,这正是决战的最佳时机!敌军看似疯狂,实则军心已乱,阵型必然散漫!白狼山这把火,不仅烧了丘力居的粮草,更烧掉了他军队的魂魄!此刻,正是趁其病,要其命!毕其功于一役的绝佳战机!
“擂鼓!”刘备的声音如同斩断钢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响彻城头,“升我军旗!传令三军——”他猛地拔出腰间雌雄日月剑中的炽阳剑,剑锋直指对岸那如潮水般涌来的乌桓大军,金色的剑身在初升的朝阳与东北烈焰的映照下,爆发出刺破苍穹的凛冽寒芒!
“迎敌!渡河!反攻——!”
呜——!呜——!呜——!
低沉雄浑、带着金铁杀伐之音的号角声,瞬间压过了对岸乌桓的喧嚣!一面巨大的、猩红如血的“刘”字大纛,在令支城头迎着凛冽的寒风,猎猎狂舞!如同战神的旌旗,昭告着反攻的意志!
“玄蛇骑!披甲!”张飞炸雷般的咆哮在城下响起!
轰!轰!轰!
五千玄蛇重骑如同沉睡的钢铁巨兽骤然苏醒!沉重的铁甲叶片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骑士们翻身上马,巨大的玄蛇吞日矛斜指苍穹,矛尖在晨光中闪烁着冰冷的死亡光泽!沉重的马蹄踏碎了地面的冰凌,整个大地都在微微震颤!一股如同实质的、狂暴的杀伐之气冲天而起!他们将是撕裂敌阵、凿穿一切的钢铁洪流!
“常山义从!上马!”赵云清越的声音带着穿透力!
雪白的战袍如同奔涌的雪浪翻卷!五千常山轻骑动作迅捷如风,翻身上鞍,强弓在手,箭壶满盈!他们眼神锐利,如同翱翔于北疆的雄鹰,静待着俯冲扑杀的号令!他们是战场最灵动的锋刃,是覆盖敌军的死亡箭雨!
“白马义从!随我破阵!”公孙瓒跃上通体雪白的神驹,银枪高举!
三千白马义从齐声怒吼,雪亮的刀枪高举,人与马皆罩素白袍甲,如同奔腾的雪崩,汇聚在公孙瓒身后!他们是幽州边塞最锋利的矛尖,是直捣黄龙的无畏先锋!
“郡兵!义从!弓弩手!列阵河岸!”魏攸、刘恢声嘶力竭地指挥着收拢的七千多郡兵和义从!
强弩上弦,弓开满月!滚木礌石堆积在河岸临时垒起的矮墙后!火油罐、火箭准备就绪!一张巨大的死亡之网,在濡水西岸迅速张开!他们将是拒敌于河面、掩护主力渡河的铁壁!
“杀——!杀——!杀——!”
山呼海啸般的战吼声,从濡水西岸每一个汉军将士的胸腔中迸发出来!声浪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向对岸疯狂的乌桓大军!战意沸腾,直冲霄汉!压抑已久的怒火与复仇的渴望,在此刻彻底点燃!
濡水,这条冰冷的界河,瞬间化作了沸腾的血肉磨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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