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血浪滔天焚并州(2/2)
吕布一击重创句龙,毫不停留,方天画戟左右翻飞,如同虎入羊群,所过之处血肉横飞,竟生生在汹涌的胡骑中杀开一条血路!他身后的数十亲兵也爆发出惊人的战力,紧随其后,如同烧红的尖刀切入牛油!
吕布的目标,赫然是远处休屠王呼衍苍的中军大纛!他要擒贼先擒王!
然而,个人的勇武,终究无法扭转乾坤。句龙虽重伤,但休屠军势已成。呼衍苍惊怒之下,调集重兵围堵。吕布虽悍勇无双,连斩数十名休屠悍将,自身也身中数箭,甲胄破碎,血染征袍。他身边的亲兵一个个倒下,最终只剩下十余人。
看着如同潮水般无穷无尽涌来的胡骑,看着远处晋阳城中多处燃起的冲天大火和绝望的哭喊,吕布知道事不可为。他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方天画戟荡开一片血雨,勒转马头:
“并州儿郎!随我突围!他日必报此血仇!”
赤色战马长嘶,载着如同血人般的吕布,率领着最后的十余名死士,竟硬生生从重重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朝着阳曲方向绝尘而去!身后,是休屠骑兵疯狂的追杀和晋阳城彻底陷落的冲天火光。
休屠王呼衍苍在亲卫的簇拥下,踏入了浓烟滚滚、尸骸遍地的晋阳城。看着被抬回来、只剩一口气的句龙,看着城头被高高挂起的、须发皆白、怒目圆睁的并州刺史张懿的头颅,呼衍苍的脸上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征服者的冷酷与得意。他踩着汉人官吏和百姓的尸体,踏入了象征汉室权威的刺史府。
“传令!”呼衍苍的声音响彻残破的大堂,“将张懿、邢纪的头颅,快马传示并州各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晋阳府库,尽数搬空!城中所有工匠、识文断字者、年轻女子,全部带走!余者……”他眼中凶光一闪,“老弱无用,尽屠之!焚城!”
休屠的狼旗所到之处,便是地狱的投影。
西河郡除离石外,皋狼、中阳、平周等城邑相继陷落,或被屠城,或望风而降。太原郡,晋阳的陷落如同推倒了多米诺骨牌,榆次、阳邑、邬县……一座座城池在恐惧中或降或破。休屠骑兵如同梳篦般扫荡乡野,所过之处,村寨化为白地,良田被纵火焚烧,来不及逃走的百姓被掳为奴隶,稍有反抗便被砍杀。
休屠右贤王兰须卜,这位狡诈的狐狸,则负责“安抚”那些被征服的郡县。他利用投降的汉官和地方豪强,建立起一套残酷的傀儡统治体系。横征暴敛,强征青壮为奴工,修葺被破坏的城池(实为加固休屠据点),挖掘矿山。稍有不满,便以“通汉”为名,全家屠戮。并州大地,哀鸿遍野,十室九空。
朔方、五原、上郡这些早被休屠实际控制的地区,更是彻底沦为胡骑的牧马场和奴隶营。汉民地位如同猪狗,被随意驱使、买卖、虐杀。汉家衣冠礼乐,被践踏在污泥之中。取而代之的,是休屠的狼图腾和血腥的萨满祭祀。曾经繁华的边塞商道,如今只剩下累累白骨和被焚毁的驿站残骸。
阳曲城西北,一处废弃的烽燧堡内。篝火艰难地燃烧着,驱散着初春夜里的寒意,却驱不散弥漫在狭小空间里的血腥味和绝望的阴霾。
吕布靠坐在冰冷的石墙上,赤色的战甲早已被血污和尘土染成暗褐色,多处破损,露出下面翻卷的伤口。一名亲兵正用烧红的匕首,咬着牙为他剜出肩头深深嵌入的一枚狼牙箭镞。吕布脸色苍白,额头布满冷汗,却紧咬牙关,一声不吭,只有肌肉因剧痛而不受控制地抽搐。
周围,只剩下二十余名同样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汉子。他们是吕布从晋阳带出来的最后种子。人人带伤,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疲惫、失去同袍家园的悲愤,以及对前途的茫然。篝火映照着他们沾满血污和尘土的脸庞,如同一群在绝境中挣扎的孤狼。
“将军……句龙那狗贼……死了吗?”一个断了手臂、用布条草草包扎的汉子嘶声问道,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吕布缓缓睁开眼,凤目(设定吕布亦有凤目,但更显桀骜)中寒光一闪,声音因失血而沙哑:“那一戟,劈掉了他半边身子。就算侥幸不死,也是个废人。”
“便宜那狗贼了!”断臂汉子恨恨地捶地。
“便宜?”吕布嘴角扯出一个冰冷而狰狞的弧度,“呼衍苍、呼衍豹、兰须卜、祁连……还有那些屠戮我并州父老的杂碎,一个都跑不了!这笔血债,我要他们十倍、百倍偿还!”他眼中燃烧着刻骨的仇恨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
“可是将军……我们……我们只剩这点人了……”另一名年轻的士卒声音带着哽咽,“晋阳没了,并州……并州到处都是胡狗……”
吕布猛地看向他,眼神锐利如刀,吓得那士卒一哆嗦。
“怕了?”吕布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力,“怕了就滚!去找个地洞钻起来,像老鼠一样等死!”
他挣扎着站起身,不顾肩头的剧痛,走到烽燧残破的垛口前,望向南方沉沉的黑夜。那里,是太原郡腹地,如今已是胡骑肆虐的魔域。
“我们没死,就是老天留我们下来报仇的!”吕布的声音在夜风中回荡,带着一种孤狼般的决绝,“二十人又如何?只要我吕布手中方天戟还在,就能杀出一条血路!呼衍苍想要并州?做梦!老子偏要在这并州的土地上,跟他斗到底!袭扰他的粮道,猎杀他的斥候,焚毁他的营寨!让他寝食难安!让他知道,并州还有不跪的汉人!”
他猛地转身,目光扫过一张张或迷茫或绝望或重新燃起一丝火苗的脸:“从今日起,我们便是‘并州狼骑’!记住!活着,是为了让胡狗死!死,也要拉上足够多的垫背!听明白没有?!”
“明白!将军!”残存的二十余人被吕布那近乎疯狂的斗志所感染,低吼着回应,眼中重新燃起困兽犹斗的凶光。
烽燧外,寒风呜咽,如同无数冤魂在哭泣。并州大地在休屠的铁蹄下痛苦呻吟。而在这一隅残垒之中,一点名为复仇的星火,正随着吕布的誓言,在绝望的深渊里,倔强地燃烧起来,等待着燎原的契机。
休屠肆虐、张懿邢纪殉国的消息,如同接连的重锤,狠狠砸在阴馆郡守府每一个人的心上。那份染血的诏书和邢纪怒目圆睁的头颅,带来的不仅是沉重的责任,更是滔天的血仇和无尽的怒火。
郡守府议事厅内,空气凝固如铅。关羽面沉似水,美髯无风自动,握着青龙偃月刀柄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凤目中蕴含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冰霜。张飞如同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豹眼赤红,喘着粗气,玄蛇矛被他攥得咯吱作响,周身弥漫的凶煞之气让厅内温度骤降。田丰、沮授面色凝重,眼神锐利如刀,飞速地在心中推演着局势与对策。张辽、高顺肃立如枪,虽未言语,但眼中燃烧的战意和决死之心清晰可见。
刘备缓缓站起身。他脸上没有悲戚,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沉淀到极致、如同万年玄冰般的沉静。那沉静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熔岩。他走到悬挂的巨大并州舆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代表休屠王庭和肆虐区域的、被浓重朱砂圈出的巨大血色标记上。
“血债,需血偿。”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断山河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休屠,必须灭。”
“并州,必须复。”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同出鞘的雌雄日月剑,寒光炽烈,扫过堂下每一张坚毅的面孔:
“关羽!”
“末将在!”
“命你率青龙卫两千精骑,为前军先锋!五日之内,打通雁门至太原通道,扫荡沿途胡虏游骑!兵锋直指阳曲!”
“得令!”
“张飞!”
“俺老张在!”
“命你率玄蛇骑两千,并高顺陷阵营两百,为中军锋镝!紧随云长之后,击溃一切敢于阻截之敌!”
“哈哈!早就等不及了!得令!”
“张辽!”
“末将在!”
“命你率阴馆郡兵两千,押运粮草辎重,保障大军后路!总领雁门留守防务!务必确保雁门无虞,刘德然辅之!”
“末将领命!”张辽神色凝重,深知此任非同小可,既关乎前线大军之给养,又系雁门百姓之安危。他暗暗发誓,定不负主公所托,誓保雁门安稳。
刘德然亦挺身而出,拱手道:“德然愿全力协助张将军,共守雁门。”他深知后方稳定对前线战事的重要性,决心倾尽全力,确保粮道畅通无阻,雁门防线固若金汤。
“田丰”
“属下在!”
“麻烦先生,总领雁门政务,为前线提供粮草!”
田丰闻言,目光炯炯,深知肩上责任重大。他沉稳地拱手回应:“主公放心,我必尽心竭力,确保前线粮草充足,无后顾之忧。”
“沮授!”
“属下在!”
“随军参赞军机!擘画全局!此战,关乎并州存亡,汉祚荣辱!望诸君,同心戮力,诛灭凶胡,复我河山!”
“诛灭凶胡!复我河山!”厅内众人齐声怒吼,声浪如同惊雷,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刘备最后看了一眼舆图上那片被血色浸染的土地,缓缓拔出腰间的雌雄日月剑。剑身清鸣,寒光流转,一半如炽阳灼灼,映照着复仇的烈焰;一半似冷月清辉,昭示着守护的仁心。
“三军听令!”
“明日卯时,校场点兵!”
“兵发晋阳!”
剑锋所指,北疆血色的天穹,仿佛被这道寒光骤然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