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锦帆出川蜀中乱（1/2）

邺城朝廷册封刘表为楚侯的使者仪仗刚刚离开襄阳城，那份加封的荣耀与喜庆尚未在州牧府中完全散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便踏碎了这份宁静。

一名风尘仆仆、背插赤旗的传令兵，在南郡太守蔡瑁的亲兵护送下，直入州牧府，带来了来自西部边境的紧急军情。

“报——！”声音带着长途奔波的嘶哑与急切，“启禀主公！南郡西部与巴郡鱼复交界处，发现大量益州军马正在集结！旗号混杂，主将旗似是益州司马赵韪！兵力不下数万，其意不明，蔡太守请主公速做决断！”

原本因受封楚侯而面带春风的刘表，闻言神色骤然一凝。他接过军报，快速浏览，眉头越锁越紧。略一思索，他便将此事与不久前自己向朝廷告发刘焉僣越之事联系了起来。

“刘君郎……这是要报复于我么？”刘表放下绢书，声音沉了下来，“速召主簿蒯良、别驾刘阖、章陵太守蒯越前来议事！”不多时，蒯良、刘阖、蒯越相继赶到。刘表将紧急军情示之众人。

蒯越看完，率先开口，语气凝重：“主公所料恐怕不差。我军告发刘焉，朝廷震怒，发文斥责。刘焉性情刚愎，岂能忍此大辱？此番陈兵边境，必是报复无疑。”

“然其仅屯兵鱼复，并未即刻东进，似在观望。”蒯良补充道，他捻着胡须，目光中透着深思，“刘焉虽怒，亦非无谋之辈。我荆州带甲十余万，江陵、夷陵皆有重镇，岂是易与？他贸然来攻，未必能讨得好去。此举，恐是示威施压之意更浓。”

刘阖点头附和：“子柔兄言之有理。且益州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汉中张鲁，据闻已渐生异心。刘焉此时大举兴兵，就不怕后院起火么？”

四人商议良久，但因益州具体情况不明，无法准确判断刘焉的真实意图和内部状况。最终，刘表只能采取最稳妥的应对策略：一方面，以楚侯、荆州牧的名义，紧急行文至南郡太守蔡瑁，令其加强西部防线，尤其增兵夷陵、江陵等要地，多派斥候探查敌情，严密监视益州军动向，但没有命令不得主动出击，以免挑起大战；另一方面，则加派细作潜入益州，务必查明刘焉真实状况及赵韪大军的真实意图。

命令迅速下达。蔡瑁在南郡不敢怠慢，立刻调动兵马，加固城防，长江之上，荆州水军的巡逻战船也明显增多。一时间，荆益边界风声鹤唳，气氛紧张至极。

然而，时间一天天过去，整整半个多月，屯驻鱼复的赵韪大军除了每日操练、加固营寨外，竟毫无东进的迹象。仿佛那数万大军只是为了来边境驻扎一般。这种诡异的平静，反而让襄阳的刘表等人更加捉摸不透，心中疑虑丛生。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等待中，关于益州的最新消息终于通过各种渠道，陆续传到了襄阳。

首先抵达的是令人震惊的消息：益州牧刘焉，因朝廷《檄益州文》斥责其僣越，羞愤交加，竟致背疮发作，不治身亡！

就在这时，更多的细节如潮水般涌来：刘焉的幼子刘璋，在州司马赵韪、治中从事王商等一众官员的拥护下，顺利地登上了益州刺史的宝座。然而，这位年轻的新刺史，却将他父亲的死完全归咎于荆州牧刘表的“诬告”。

刘璋发誓一定要为父亲报仇雪恨！而此时屯兵在边境的赵韪，正是受了刘璋的命令，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地向荆州进发，一场激烈的战争即将爆发！

消息得到证实，州牧府内，气氛顿时不同。

“竟是如此……”刘表长叹一声，心情复杂。他与刘焉同宗，虽有利害冲突，但闻其如此结局，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然而，刘璋将仇恨完全转嫁到自己头上，却让他心生警惕与恼怒。

“刘季玉小儿，不思其父过错，反诬我构陷，真乃不辨是非！”刘表语气转冷，“如此看来，赵韪屯兵边境，确是为复仇而来。然其至今仍按兵不动，又是何故？莫非怯战？”

这时，一直沉思的蒯良缓缓开口，提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猜测：“主公，良以为，赵韪恐非怯战，其心……或许不在荆州。”

“哦？子柔何出此言？”刘表、蒯越、刘阖皆看向他。

蒯良分析道：“刘璋新立，根基未稳，且性情柔弱。赵韪手握重兵，又深得刘璋倚重，此诚可谓权倾益州。若其真欲为刘璋复仇，正当趁我荆州尚未完全准备，急速东进，方有胜算。如此滞留边境，空耗粮草，岂是良将所为？依良之见，其人或借复仇之名，行拥兵自重之实！甚至……其所图者，恐非荆州，而是成都！”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刘表悚然动容：“赵韪竟敢如此？”

“并非没有可能。”蒯越接口道，“乱世之中，权臣篡主之事，还少么？赵韪若真怀异志，其滞留边境，一则可观望成都形势，若刘璋能控制局面，他便以御敌为名，保全实力；若成都生乱，他便可挥师西向，夺取大权！将我荆州视为屏障与借口而已。”

刘表听完两位谋士的分析，顿觉豁然开朗，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忧虑：“若真如此，则赵韪其心叵测，比刘璋更为难测。我等该如何应对？”

一直沉默的别驾刘阖此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上前一步，拱手道：“主公，既然赵韪可能心怀异志，而刘璋暗弱，益州文武未必人人归心。阖不才，愿行离间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