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审查日（1/2）

星期三的清晨，霍格沃茨笼罩在一层异样的寂静中。

这不是平日的宁静，而是一种紧绷的、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的压抑。

灰蒙蒙的天光透过高窗斜射进城堡，在石地板上投下冰冷的菱形光斑。

哈利和罗恩几乎一夜未眠。

他们提前一小时就穿戴整齐，魔杖仔细检查过，藏在袖中易于取用的位置。

公共休息室里已经有几个格兰芬多学生起了个大早——西莫·斐尼甘假装在壁炉前温书，迪安·托马斯慢吞吞地整理书包，拉文德·布朗和帕瓦蒂·佩蒂尔挤在角落的沙发上，低声交谈着什么，眼神却不时瞟向楼梯口。

他们交换了一个短暂的眼神，没有任何言语，但都明白：开始了。

“走吧。”哈利低声对罗恩说，声音平稳得让他自己都有些惊讶。

两人走出格兰芬多塔楼，加入清晨稀疏的人流中。

走廊里，他们看到了更多熟悉的面孔：纳威正紧张地捏着他的蟾蜍莱福，与金妮并肩走着。

在通往地下教室的岔路口，拉文克劳的安东尼·戈德斯坦带着两个同伴出现，朝哈利微微颔首。

赫奇帕奇的厄尼·麦克米兰和他的朋友汉娜·艾博也出现在人群中，厄尼的胸膛挺得比平时更高些。

越接近地下二层，人群越密集。

这很不寻常——这个时间，大多数学生应该去礼堂吃早餐，或者直接去上第一节课。

然而今天，通往地下废弃储物区的走廊里，竟聚集了六七十个来自不同学院的学生。

他们或三五成群，或独自站立，没有人高声说话，只是沉默地等待着什么。

调查小组的人显然也注意到了异常。

潘西·帕金森和她的两个跟班站在一扇厚重的橡木门前——那应该就是所谓的“评估室”——脸色不善地扫视着聚集的学生。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潘西尖声问道，试图拿出平日里的气势，“这里是高级调查官办公室指定的特殊区域，闲杂人等不得聚集！立刻散开！”

没有人动。

“我们听说今天有‘魔力健康与安全评估’。”

安东尼·戈德斯坦推了推眼镜，用他那种拉文克劳特有的、讲究逻辑的语调说道，“根据《霍格沃茨管理补充条例》第七条，所有学生都有权了解与自身相关的安全程序。我们想知道评估的具体标准、流程，以及是否有权要求旁听或见证。”

潘西的脸涨红了：“这不是你们该过问的！评估是随机抽取，只有被选中的学生需要参加！其他人立刻离开，否则以扰乱秩序论处！”

“随机抽取？”金妮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她向前走了一步，“那么请问，抽取的标准是什么？名单在哪里公示？为什么我们听说这份‘随机’名单上基本都是麻瓜出身的学生？”

人群中响起一阵低语。潘西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是诽谤！你们这些……”

她的话被打断了。

橡木门从里面打开，乌姆里奇那粉红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今天穿着一件特别挺括的粉红色袍子，胸前别着魔法部徽章和高级调查官的银质胸针，脸上挂着那种令人作呕的假笑，但眼神冰冷如石。

“哦，多么热闹的早晨。”乌姆里奇用她那甜腻的声音说道，小眼睛扫过聚集的学生，尤其在哈利和罗恩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看来霍格沃茨的同学们对‘安全评估’都非常关心。这是好事，说明大家有安全意识。”

她顿了顿，笑容变得更加虚伪：“不过，正如帕金森小姐所说，评估是经过科学抽样的，每次只能容纳少数同学进行详细检测。今天上午的安排已经排满了。其他同学如果感兴趣，可以预约后续的批次。现在，请让我们开始工作——隆巴顿，你是第一个，请进。”

纳威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脸色发白，但他深吸一口气，在众人注视下，挺直脊背走向门口。

他的步伐有些不稳，但每一步都踏得很实。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我认为，作为同学，我们有权利陪同纳威进行这次评估。”

所有人都转头看去。说话的是厄尼·麦克米兰，他胖乎乎的脸此刻异常严肃：“根据《巫师权益基本章程》第三章第十二条，未成年巫师在接受可能涉及隐私或安全的魔法程序时，有权要求至少一名同伴或监护人在场。既然纳威的监护人不在学校，作为他的同学和朋友，我请求陪同。”

乌姆里奇脸上的假笑抽搐了一下：“麦克米兰先生，这里是学校，不是威森加摩。我们进行的只是常规健康检查……”

“既然是常规检查，为什么不能有人陪同？”

又一个声音响起，是拉文克劳的莉莎·杜平，“除非，检查过程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容？”

质疑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人群中开始出现更多声音：

“我们要透明！”

“公开评估标准！”

“为什么评估室要设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乌姆里奇的脸开始涨红，她握紧了手中的魔杖：“安静！这是高级调查官办公室的正式程序！任何阻挠、干扰的行为都将受到严厉惩处！现在，隆巴顿，进来！其他人，立刻散去！”

纳威站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哈利和罗恩，又看了看人群中那些熟悉的面孔。

哈利对他微微点头。

“我要求有同伴陪同。”纳威的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否则，我拒绝进入。”

“你拒绝？”乌姆里奇的音调拔高了，“隆巴顿，你知道拒绝配合高级调查官的后果吗？我可以立即暂停你的学业，通知你的家人……”

“那就通知吧。”

纳威打断了她，这个平时连在课堂上回答问题都结巴的男孩，此刻却异常坚定，“我奶奶一直教育我，面对不公，要有说‘不’的勇气。如果这项评估是公正、透明的，为什么害怕有人见证？”

僵持。

空气凝固了。

乌姆里奇的眼睛危险地眯起，她显然没料到会有这样的抵抗。

她快速扫视人群，似乎在估算局势。聚集的学生比她预想的多得多，而且显然有组织。

强行驱散可能会引发更大的骚乱，这不符合她“合法程序”的伪装。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走廊另一端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麦格教授疾步走来，她身后跟着斯普劳特教授和弗立维教授。

三位教授的脸色都很难看。

“乌姆里奇教授，这里发生了什么？”

麦格教授的声音如同冰凌碰撞，“为什么有这么多学生聚集在地下教室？”

乌姆里奇立刻换上那副委屈的腔调：“麦格教授，您来得正好。我正在执行魔法部授权的学生魔力安全评估程序，但这些学生——显然是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煽动——聚集在这里阻挠公务，甚至拒绝配合评估！”

“评估？”

麦格教授锐利的目光扫过那扇橡木门，“我记得校董事会尚未就这项‘评估程序’的合法性和必要性达成一致意见。在得到明确授权前，任何针对学生的特殊检测都应暂停。”

“我有魔法部的直接授权！”

乌姆里奇尖声道，从袍子里抽出一卷盖着官方印章的羊皮纸，“看清楚了！这是魔法教育司和魔法法律执行司的联合批准文件！作为高级调查官，我有权在霍格沃茨实施必要的安全措施！”

麦格教授接过文件快速浏览，眉头越皱越紧。

文件的格式和印章看起来是真的。

“即便如此，”她将文件递回，语气毫不退让，“评估的程序和标准必须公开、透明，且不能侵犯学生的基本权利。我建议，将评估移到更公开的场所进行，并允许至少一名教授或学生代表在场监督。”

“这不符合程序规定！”乌姆里奇抗议道，“评估需要在受控环境中进行，避免外部干扰！”

“那就暂停评估，直到我们商定出各方都能接受的方案。”

斯普劳特教授开口道，她平时温和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坚决，“我们不会允许学生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被带进封闭房间。”

教授们的支持让学生们士气大振。

人群中响起一阵支持的窃窃私语。

乌姆里奇的脸色由红转青，她显然意识到今天的计划已经受阻。

但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突然转向哈利：

“波特，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吧？煽动学生对抗校方，破坏魔法部的安全程序？我早就该知道，有你这样的危险分子在学校，霍格沃茨就永无宁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哈利身上。

他感到心跳加速，但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我只是和所有人一样，想知道真相，乌姆里奇教授。”

哈利清晰地说，“如果您进行的真是合法、公正的评估，为什么害怕公开？为什么评估名单上的都是麻瓜出身的学生？为什么第一人选就是赫敏·格兰杰——一个刚从病床上起来的病人？”

“格兰杰的情况特殊！”

乌姆里奇厉声道，“她的魔力失控事件证明她具有潜在的危险性！这种学生必须接受特别评估和监护！”

“她的‘魔力失控’是在经历了非法拘禁和精神折磨之后发生的！”

罗恩忍不住吼道，“而且她现在还在校医院接受治疗！如果你真的关心学生安全，就应该让她安静休养，而不是把她当作第一个目标！”

“够了！”

乌姆里奇尖叫起来，她彻底撕下了伪装的假面，露出底下狰狞的真实。

“你们这些不知感恩、不懂规矩的臭小子！我受够了！帕金森，记下这些人的名字——波特、韦斯莱、隆巴顿、麦克米兰、戈德斯坦……所有今天在这里聚众闹事的人，全部记过！扣五十分！不，一百分！外加禁闭！直到学期结束！”

“你没有这个权力！”

麦格教授的声音如同雷霆，“扣分和惩戒必须经由学院院长和教授会议决定！乌姆里奇，你越权了！”

“在特殊安全状态下，高级调查官有权采取必要措施！”

乌姆里奇挥舞着那份授权文件，“如果你们继续阻挠，我将不得不请求魔法部派遣傲罗来维持秩序！到时候，可就不是扣分禁闭这么简单了！”

傲罗这个词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用执行抓捕黑巫师的傲罗来对付学生？

这简直是疯了。

然而，乌姆里奇似乎从众人的震惊中获得了某种扭曲的快感，她冷笑着继续道：“现在，所有人立刻散去！否则，我将视你们为集体暴动，立即联系魔法部！”

场面陷入了彻底的僵局。

教授们脸色铁青，但显然对乌姆里奇搬出傲罗的威胁有所顾忌。

学生们面面相觑，一些人开始露出犹豫和恐惧。